“从小就是这样,真没什,歇会……会就好。”祁望祥憔悴脸上,勉力挤出些许笑意,像是在尽力得安抚着兄长。
祁暮耀实在忍不住,抹把眼睛,转过头去,不知怎地许多回忆就这翻涌起来:“是啊,你从小就是这样,常常生病。”
“兄弟里头,明明是咱们两个年纪最近……小时候,不懂事,总想带着如蓉如茉去找你玩。”
“直到五六岁那次,你病得太厉害,接连去找你好多次,大半个月连面都见不上,只听见三婶婶偷偷哭,才知道……你身体原是和们不样。”
“这些年,好容易大家都好,二哥也回来,可没想到——”
于是他轻咳几声,攥住祁沉笙衣袖,祁沉笙随即侧目过来,伸手将他往怀中揽揽,而后试探地抵上他额头。
“九哥,你发烧。”
低低言语,伴随着体温传递,汪峦只觉得胸肺间确实灼热得难受,相反从祁沉笙身上,却能感觉到丝丝凉意,于是便沉沉地将额头埋在他颈边。
而另边,祁望祥情况也不太好,不同于汪峦重病缠身,他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不足之症,平时能够出门转转,已是不错。
今晚所历经之事,他身体几乎已是强弩之末,眼看着连椅子都要坐不住。
片流金碎羽,在无人察觉处,黯然飘落。
没有任何声音,在四人之间,只剩下长久沉默。
死亡来临太过突然,又或者来临得太过频繁,以至于他们都不知应以何种面目来再次面对。
许久之后,祁沉笙手杖,沉闷地落到地板上,他垂眸看过祁尚汶尸体,然后转身扯下房间中布帘,盖在他身上,尽量遮掩过凉透血迹。
他同样没有说话,也尽可能地没有发出太大声响,直到这些事做完,才开口说道:“大家都累,先休息下吧。”
说到这里,祁暮耀又不住地抹起眼泪来。
汪峦此刻已经烧得有些昏沉,还是不忍去看祁暮耀模样。
死者不可追,而于生者,也是莫大残忍。
“暮耀……今年多大?”他忍着咳喘,轻轻地在祁沉笙
四人之中,到底是祁暮耀与他交往还算多些,又刚刚失去妹妹,如今对这个虽不是同父同母弟弟,也存几分关切。
“你如何……还能撑得住吗?”
祁望祥勉力笑笑,在手提电灯光下,他脸几乎已呈出灰白之色,仿佛下刻就会倒下去。
“还好……五哥不必担心。”
祁暮耀眼睛又红起来,他看得出若再无法从这里脱身,即便没有鬼婴袭击,这个弟弟也撑不多久。
没有人出声异议,就连刚刚还沉浸在悲伤与愤怒中祁暮耀,也没有说什,只是默默地跟在祁沉笙身后,看着他揽抱着汪峦,走回房间之中,那架翻到屏风之后,寻把椅子,坐下来。
到这种时候,恐惧反而已经麻木,更多地是疲惫,开始翻涌在身体每个角落。
祁暮耀甚至想要,如果可以头睡过去,那可就太好,说不定醒来时,还会发现这切只是场噩梦。
可惜,他毫无睡意。
汪峦也觉得,心口似乎压什沉甸甸东西,来源于这楼中仿若无法逃离黑暗,来源于此刻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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