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在半空中张开宽大羽翼,暗色羽毛无声无息地纷纷落下,层又层地覆盖伊恩尸体,最终成黑色布毯。
汪峦长长地舒出口气,想要将那些来自伊恩情绪小心地整理起来,随即又感觉到身体疲惫,被祁沉笙揽入怀中。
而就在他准备思索如何安葬伊恩尸体时,却惊讶地发觉,祁沉笙执妖苍鹰居然化为个英俊男人。(别误会,不是当年害伊恩那个!)
是,这时汪峦才恍然想起,尽管苍鹰直以鹰形态出现,但他本质也是执妖,生前也曾经是个人。
祁沉笙对此并不意外,他圈揽着怀中人身子,安抚地轻拍几下汪峦后背,而后才眯起灰色残目,看向自己执妖。
当年,他对教堂后那个守墓老头,几乎毫无防备之心,对方骗他希侬神父在酒窖中等他,他便相信。
伊恩从不奢望,希侬神父约他在这里见面,是要回应他感情。他想要,仅仅是个体面告别。
可当他来到这里时,等待他却并不是希侬神父,而是另个用黑布蒙着脸高大男人。
伊恩终于意识到不对,想要逃跑,可他却眼睁睁地看着,酒窖门被老头从外面关上,而自己则被那人掐住身体……
绝望、痛苦、屈辱,伊恩挣扎着打翻酒桶,那人力气极大,将他头死死地按进酒液中,逼着他吞咽直烂醉。
志本能地驱使着他,忍着剧痛抬起手臂,指向酒窖中个不起眼角落。
伊恩顺着他手看过去,不自觉地松开老头脖子,任由对方跌落入酒液中,溅起血色水花。
他就那看着,瘦小身躯在高大酒架间伫立,怔怔许久,然后才缓缓迈动步子,向那角落走去。
直木桶,被孤零零放在高架上,尽管刚刚也被苍鹰掀开盖子,却没有流出滴葡萄酒。
伊恩终于走到木桶边,他伸出双手,有些拙拙地扒住桶边缘,而后从中无比珍重地抱出自己尸体。
苍鹰化为男人弯下腰,天生带着几分风流气眉
他被关在这酒窖中整整十三天,葡萄酒液麻痹他痛苦,终于在濒死那刻,为他带来美好虚影。
阳光透过厚厚石砖,照入冰冷酒窖,梧桐灿灿树叶落满老旧钢琴,他化为只小小雀鸟,展开满是金色羽毛翅膀,穿过木门飞出阴暗地下。
他,逃离所有痛苦,甚至暂时忘却那些恨意。
--直到被汪明生所发现,引化成执妖。
伊恩抱着自己尸体,跪坐在地上,身上流金光芒却渐渐黯淡下去,最终变回小小金丝雀,融入到尸体中。
祁沉笙心中早有准备,他想要捂住汪峦眼睛,却汪峦却按住他手,默默地摇摇头。
他与金丝雀羁绊,令他几乎可以切身感受到伊恩所有痛苦,这种折磨已经存在太久,他想要亲眼看到,伊恩寻到他结果。
那尸体被困在酒桶中,像是被刻意做过防腐处理,整个扭曲而蜷缩成小小团,皮肉虽没有腐烂,但也干枯得紧紧贴在骨骼上。
少年曾经漂亮面孔,变得丑陋而恐怖。
可伊恩却仍旧紧紧地抱着他,眼睛早已没有泪水,只有溢着碎金空洞,他断断续续地,讲出当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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