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年，城里
春来得早
些，遍处都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厉扬爸妈很喜欢方程——懂事又漂亮孩子，嘴还像抹蜜样甜，哪有长辈不稀罕。
只有厉扬知道这是个披着绵羊皮小狐狸。
小狐狸眼睛转就要冒坏水，不是求人帮着写作业就是让人带着到处逛。
厉扬那辆炫酷自行车横梁，都让他屁股给磨掉漆，后来嫌他碍事，干脆装后座，于是俩人踩着自行车，用两个轮子压遍大街小巷。
小狐狸确实很好看，可他却又不单只有个好看壳。冬去春来，厉扬觉得他透过那唬人皮相，窥见颗五光十色宝石。
街霸下手黑，打架不怕死，职高小混混们只是打劫零花钱顺便耍流氓，并没有时常跟人茬架乐趣。
于是，日子风平浪静，只剩下没完没长跑折磨着方程。
5
小少爷很任性，又很善良。
谁对他好，他对谁耍横，反倒善良都是对外。
方程揉那条子，也不管是不是正上课，站起来给邱立冬拳。
邱立冬没还手，只是瞪着他。
下午，班主任就给两人换座位，又请来家长，各打五十大板。
奇异是，邱立冬这次倒和他同桌生出默契来，两人谁都没提遇上流氓事，统口径说拌嘴不和。
放学，方程跑到爱乐楼，果然在二楼平台上找到厉扬。
扣子系好，再拍拍身上灰，“下回记得先系裤子。”
方程脸烧起来，可神情还是股子傲，他指指厉扬脸上伤，“疼吗？”
“还行。”厉扬说。
4
厉扬是小吃街霸，老厉面馆少东家，这是方程后来才知道。
他想把他藏起来，如珍如宝地对待。
但穷小子和小王子，是泥和云差距。
他得更努力点，将来造座城堡，让他小王子住进去。
方程还小，远不知道在依赖之外还能细盘出何种情愫。
厉扬觉得他可以等，等方程长大，等他成熟，等他来做选择。
“
快生日，你送什
礼物。”方程两条腿从围栏放下去，晃晃。
厉扬背靠着栏杆，在水泥地上坐着，屁股下垫着方程书包，“大冬天，什都没，不送。”
方程看他会儿，歪着头说：“好哥哥。”
有事好哥哥，没事臭厉扬。
6
厉扬说嗨，小可爱。
方程很不乐意，说有名字，叫方程。
厉扬手里卷着张卷子，戏谑道：“原来是方小少爷，失敬。”
后来，方程再没遇上过流氓。
——流氓们都知道，小吃街街霸现在罩着个金蛋小少爷。
如果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得继承面馆。
所以厉扬读书很努力，是有名学霸型街溜子。
爱乐楼二楼平台变成秘密基地，没有别人知道，只有他们俩。
当天场架打完，厉扬回到面馆自然少不顿呲儿，方程回家却只字未提。第二天照旧背著书包去上学，还和邱立冬坐同桌，只是不和他讲话，也不再要求他给自己补课。
上课时，邱立冬很别扭，给方程写纸条，说对不起，在路口其实都听见，你没怎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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