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铮把许尧臣要文档发来时候他正坐被窝里发呆。宽大床,另侧空而整齐,被角维持着压紧原状。
——厉扬挂断电话就出门,叫他别等,未必能回来。
许尧臣打开文档,页页往后捋。屏幕小,他得不断地放大缩小,左右滑动,很麻烦,但他个字个字看得很仔细。
从前几天网上流言开始沸沸扬扬他就发烧,网友挖出来料他只看起初和厉扬履历有关部分,剩下发酵起来他都没细看。现在烧退,也精神,见着刘铮就让他做个汇总,把黑料们捋捋,发给他。
刘铮做得简略,只划出来内容重点和高频词汇,乍看去,全是难听话。
干完半块,厉扬喝口气泡水,把那销魂滋味顺下去,才惜字如金地给个评价,还行。
许尧臣点头,把剩下多半个填进自个儿肚皮。
吃完凉松饼,厉扬看眼许尧臣烫出泡爪子,“下回留神点儿,手别悬锅上晃。”
许尧臣看自己那拇指大水泡,没抬眼,“你看直播?”
“看回放。”
个盒子,看见厉扬挺意外,愣须臾,才把手里纸盒往前递递,“吃吗?”
两人隔着三四米,个坐在奶黄光源下,个站在灰黄阴影里,视线碰上,又被其中个避开。
“你站那远干嘛,”厉扬关直播回放,拍边上空坐,“过来。”
许尧臣脱大衣,把纸盒放茶几上,“做,你尝尝。去洗个手。”
厉扬掀开盒盖,只见盒底窝着坨其貌不扬黑东西,它大咧咧地摊平,撅着肚皮,副挑衅姿态。
他往下翻,翻着翻着,手指就僵住——
老厉面馆招牌翻新过,从前是红底白字塑料布,现在换成实木底烫金牌匾。唯独四个大字儿还是老厉手写体,遒劲有力,比不上泼墨行家,却也有风骨。
老两口都没在,入镜是穿白衫伙计。面馆经营得老派,雇来人统穿对襟白布衫,脚踩阔口黑布鞋,头发都拢进帽子里,不叫食客堵心。
店面外,街面杂乱没,泥污盖着地面也净,单是那股烟火气点儿没变
许尧臣“哦”声,接下来就没话。他把腿收,蜷沙发上开始盯着四四方方电视机发愣。
电视上映着他们俩虚影,个坐得笔直,个委顿着,像两个世界人。
坐会儿,许尧臣说困要去洗澡,厉扬正好进来个电话,转身去露台。临走,把许尧臣买那个烟灰缸托上。
许尧臣站客厅里看他熟练地点烟,紧接着,狠狠地嘬口。
表面平和有时候就像块巧克力薄脆,看着光滑平整,实则经不起击打。兴许只是小小个外力,就能让它四分五裂。
——许氏巧克力香蕉松饼,奶香里裹着微妙脚臭味,堪比块软化碳,黑得让人找不着能下口地方。
“黑不是糊,是巧克力酱。”许尧臣趿拉着拖鞋过来,手上还沾着水珠,“录完重做,能吃,没毒。”
他拐去厨房拿两把叉子,分给厉扬支,指那黑家伙,“吃啊。”
于是,两人开始分这块碳。
老实讲,入口之后其实还行,并没到难以下咽程度,只是巧克力酱下猛,甜中卷着苦,咀嚼时候天灵盖能跟着抖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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