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臣脑子里刻着他临走时那句话,心窝里是暖。这些年,他苦无处讲,做得好无人夸,出岔子却有人追着屁股骂,渐渐地,也失去倾诉欲望,学会破罐破摔,吊儿郎当,发现这样才能活得舒坦些。
他不得不承认,厉扬在他那狭窄世界里是个举足轻重人。躲不开、逃不掉,他就是戳在那儿,在骨血里都占席之地——难不成真要剔骨剜肉吗?
成不爱人,或许能做兄弟。
没逃离澜庭时仓促和慌张,他有漫长时间去审视去思考,在阴暗角落里逮到自己可耻胆怯、逃避,意识到对“方程”不同寻常嫉妒。而在内心脉络渐次明晰时候,他又次在无趣财经新闻里见识他们之间鸿沟样差距——配得上吗?
在生出绮念时,他自问过。
厉扬发来张照片。
拍是碗汤粉,配料看上去尚算丰富,大约滋味很足。
他说:早饭,鱼汤米线。
在这张照片之上,是日出。
与土黄地面交错绿直绵延到天地尽头,粗犷中透出丝秀丽,是青翠树点缀出气质。日头从地平线跃出,金黄光照亮整片天空,将村寨屋顶粗糙都抹平。
重来。
跳水这事儿许尧臣驾轻就熟。他和辛萌说往带冰水里跳不是逗她,是真跳不下十次。
前几年拍战争题材电影,他演个最后壮烈小战士,中间有段是跳进冰湖架桥。为镜头逼真,他和群演们跳数次,等导演喊卡把他们捞上来时候,有个瘦小群演直接在岸上晕死过去,吓得伙人赶忙叫救护车。
这个行业,光鲜永远是金字塔尖上那小批人,光鲜之外人在熬着什样日子却罕有人知。
辛萌上船,褪掉她那层厚重“壳”,敛起冻得吸吸溜溜模样,进入拍摄状态。
许尧臣开始关心他“数据”,让刘铮盯着,隔三差五汇报。前阵子冒出来后援会,他起先不当回事,近几天也重视起来,摆正社畜心态,想把脚底砖多加几层,或许能往上够够。
他说:想必你还在赖床。
许尧臣点开图,保存下来,收进新建相册里。相册叫远方,全是厉扬发来照片,汇集缅甸风土人情,还有让他们焦头烂额茶山。
自从厉扬去缅甸,每天晨昏定省样,消息几乎都是按时来,没断过。开始许尧臣憋着,不给他多回复,顶多回个表情,以示礼貌。
后来兴许是哪根筋松懈,他偶尔也回照片,比如剧组谁摔个大马趴,谁让导演骂哭,哪顿盒饭丰盛得不要钱样。
有来有往,好似恢复邦交,又不大样。
在镜头盲区内,乌篷船在人力作用下开始摇晃,辛萌配合地吱哇乱叫起来,紧接着,个歪斜,落进水中。
拍摄暂停,许尧臣直接下水,开拍他把辛萌捞上来镜头,待稍后再补他下水那镜。
——这是汪导意思,也是许尧臣要求,总归,不能让个姑娘往水里多扎好几遍。
所幸,个揽脖救人动作并不多难,远景推近,就算结束。拍两条,保条,没让二人在透心凉水里泡多久。
辛萌上岸以后,许尧臣被收拾干净就得补下水动作,吹头发间隙,刘铮把手机给他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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