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有个奶妈,陪他到十岁便离开。在这个诺大家里,白石有时候和家里人周也说不上句话。这也正常,极其偶然情况下,他们会在家里招待来宾,父母说白石身体不太好,不下来,于是白石在楼梯上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地开宴会,看着他父母虚情假意地恩爱,看着他三位兄弟被早早要求着学会喝酒和交朋友。
虚情假意。
白石在宴会结束晚上,漆黑片家里,听见有争吵声音,他跑出去,在楼梯上看见楼下父亲在打母亲,抓着她头往桌脚上撞,地上
白石自己站会儿,收起卷子回房间。他头很疼。
他从院子走回自己房间,经过每位佣人,看也不看他,他像是并不存在样。
这样忽视对他来说再习惯不过。
但这次却不样。
如果硬要说起来,也许是今天天气太好,白石突然在想,如果太阳升起,照满大地,那就没有理由绕他而去。
白石之后也常在想,他人生,是不是永远也逃不开那声“啧”,即便很久之后,他亲手取出母亲子宫,把自己来到世界故乡毁掉,他还是常常回忆起那天声音。
说起来也奇怪,他记忆点本该在更深沉痛苦地方,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那是白石初二时候,偷偷去白银华私立学校,拿份试卷做,混在其他人里交上去,得满分,他那天有些快乐,冲去后花园拿给母亲看。母亲正在藤椅上喝茶,她皱着眉——她总是皱着眉——在杯子里挑玫瑰花片,切得太粗,她很讨厌,自小陪着她女佣给她扇着扇子。
白石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天气很好,阳光穿透庭院葱郁树木,撒在地上,斑斑驳驳地映在人身上,空气里有种暖洋洋气味。母亲是个漂亮女人,她懒洋洋地靠着背椅,卷着花边蓝色敞裙叠在脚边,赤脚踩在地上,波浪样卷发在阳光下镀成酒红色,卷团在肩膀上弹跳,角度不同似乎能折射出或明或暗红。
白石靠近她,抬高声音,递去卷子。
他有种不平感觉。他头很疼。
也就是从这时候,他反思下,认为自己不平应该早早开始才对。
白石父亲叫白义龙,母亲叫严柏华,他有三个哥哥,白江、白海以及白银华。
这是个大家庭。
自从白石记事起,他觉得家里人关系并不太好,白江和白海和父亲更亲近点,白银华和母亲更亲近点。他则似乎和谁都不太亲近。
母亲转过眼神,看着卷子上分数,面无表情。
“啧”声。
那不是厌恶,也不是不满意,而是种嫌麻烦态度,对于像她这样家教良好人,即使很讨厌事也很少用这样表达方式,在托请来办各种人和事中,她总是能顾忌家庭面子笑脸相迎,不管是野心勃勃男人还是心事繁复女伴,她谁都不喜欢,但谁都不得罪。但这次她是真嫌麻烦,之前在家里装个西洋喷漆水龙头时,挑三个月之后,她就是这样,轻飘飘地,充满烦躁地,“啧”声。
这暗示着,不想管。
果然,在这声之后,她转过头,白石仍旧举着他卷子,愣愣地看着她,看看站着女佣。像他直以来最熟悉那样,被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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