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生间到大厅,有个很小拐角,沈栖就在那个拐角撞上往这边来顾砚。
他当时仍垂着眼在擦手,浑然不觉有个人正朝自己走来,就这直接撞过去。
他羽毛面具挂在对方胸前纽扣上,扯动间便从脸上滑下去,掉在两个人脚边。
两人身体还紧密贴在起,沈栖闻到对方身上浅淡又熟悉香水味,他下意识攥紧手指,拇指指腹上那道好不容易已经不流血伤口因为用力挤压而重新裂开来,又不断冒出血来,火辣辣疼。
身前人没有动,沈栖便也没有动。过很久,他松开手指,转而去握那人手腕。那人这才终于动,但沈栖握得很紧,他挣扎几次便又停下动作,没再动。
太草淡。
所有期盼仿佛都落空。但你甘心?你甘心沈栖。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自己,遍遍问。
当然是不甘心。那个人曾是他,以后也应该是他。哪怕抓在手心里会痛会受伤会鲜血淋漓,他也舍不得放手。
因为那就该是他。那是他顾砚。
沈栖也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认出自己,但他还是紧张,以至于太过用力,竟然硬生生将手里高脚杯捏断,玻璃渣子碎手,刺得手掌登时血肉模糊。
但他没有急着把碎玻璃杯扔掉,而是仍抓在手心里,用力握握。
有块碎玻璃卡在他拇指指腹上,这用力捏时候那块玻璃便更深嵌入血肉里。其实是很疼,但沈栖像是点都感觉不到,眉头都没有皱下。
他就这样维持着后背抵在甜品台上姿势,垂眼盯着自己手。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处理,掌心里血淌得更多。
沈栖捻捻手指间血,从甜品台旁离开,转去离大厅条走廊卫生间。顺手把门带上,还从里面上锁。
沈栖便趁势抓住
拥有过那好个人,他怎可能甘心让给别人。他本来就是自私。
“草,卫生间门怎锁?”门外响起声咒骂,紧接着是不耐烦敲门声,“有没有人,里面有人在?”门锁被撞得哐哐响。
沈栖迅速将面具罩回自己脸上,关水龙头,边擦着手,边走过去开门。
“草,还真有人啊。有病吧你,当酒店是自己家啊,上个厕所还特锁门。”男人低声咒骂着撞开沈栖,走进去,“带个长羽毛面具就真成鸟。人,呸!”
沈栖始终低垂着眼睛,对男人咒骂充耳不闻,不紧不慢朝大厅走去,显得从容不迫。但他这副佯装出来从容经不起推敲,很轻易就被打破——
直到这时候,他才松手,把捏路碎玻璃杯丢进盥洗池旁边垃圾桶里,把嵌在掌心和指腹里碎渣挑出来。
血登时流比刚才还要厉害。他肤色本来就白,被鲜红血液衬托,就显得更白。
沈栖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清洗着双手,血液混着流水漫在盥洗池里,是片刺目红。
手上血液却怎都冲刷不干净,刚洗掉就又有新渗出来。
沈栖抬起头,面前镜子里照出他人影,他摘下脸上羽毛面具,露出张同样惨白脸,就好像全身血液都通过受伤手掌流进盥洗池里,而他身体里已经丝血色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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