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额头,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烫,尤其是被顾砚手背碰过那寸地方,简直像是燃着把火,烧得他迷迷糊糊、分辨不出自己此刻是梦着还是醒着。
“要不要喝点水?”顾砚又问他。沈栖缓慢地眨两下眼,迟钝地分辨出这句话意思,讷讷地说,“要。”
顾砚便帮他把病床摇起来,又在他后腰上垫个枕头,好让他坐得舒服些。
然后拿起床头柜下暖水瓶,接杯热水,吹会儿,尝
过往是甜蜜也好,是欺骗也罢,都该被抛却。他在心里划条线,不让沈栖靠近,也不让自己走过去。
可这人却次次扑上来,那条线便退再退,让他忍不住开始动摇。
前往x县之前沈栖问他回来后不会答应让他追,他说会。这话不是在骗对方,他是真那样想过。
不过那时候他还无法确定自己和这人最终会怎样,只是觉得既然双方都有错,都放不下,那就再给彼此个机会吧。他可能会在之后哪天重新接受沈栖,也可能不会。不强求,不抗拒,剩下交给时间。
结果场意外猝不及防地来临。
忽地就想起几个月前这人皮开肉绽身伤,忍不住叹口气。
他把陪护椅搬到靠近床头位置,借着病房里不算明亮暖黄色灯光打量着眼前人。
第八年,从前自认为若指掌人,却次次打破顾砚认知、叫他觉得陌生。
这人长着张让他怦然心动脸,好看又温柔,或许是因为第眼就很喜欢缘故,他以前对这人是有滤镜,觉得沈栖哪里都是好,什他都喜欢。他拿他当宝贝样供着、宠着。
但现在经历那多事,他发现这人也只是万千普通人中个,有各种各样缺点,藏在温柔背后还有自私和怯弱,会害怕、会惶恐,会在现实地逼迫下躲避和却步。
也是直到那时,他才愿意承认,他从来不是不爱这个人,他无法接受、日夜痛恨不过是这人欺他骗他不爱他,将他热切颗心捏在鼓掌里随意抛弃。
他原本不敢、不信,然而这个人豁出命来救他,背着他走过六公里山路,路血肉淋漓。人非草木,何况他原本就对这人爱意残存……
沈栖醒来第眼看见就是守在病床边顾砚。这人攥着他手,闭着眼睛,眼底片青黑,很明显是夜没睡样子。
而他只是动动手指,对方便立马察觉到,睁开眼,用手背探他额温:“醒?最晚有点低烧,现在感觉怎样?”
沈栖觉得好像有哪里变得不样,但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样。
他从前不知道这些,后来知道,也因此伤得体无完肤、血流如注。
他次次告诫自己绝不可以再犯从前错,不可以再对这个人心软妥协、信这个人鬼话。
句话强调得多,假也能成真。所以他确开始慢慢地对这人做到不闻不问、不在乎。
过程很难、也很疼,伤疤反反复复地被揭开、又愈合,再揭开、再愈合……每次朝这人捅话刀子同时,捅伤又何止是那个人。
但不管过程怎样艰难,他总是在往前走,天没法全然放下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三个月、三年……总之他下定决心再不和对方有所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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