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说:“收到,可以开始倒油。”然后他也深吸口气,问道:“国航1713,襟翼几度?”
陈嘉予声音听起来很镇定。他说:“零度。”
方皓那边沉默两秒。他想说话很多,可如此时刻,全部化为两个字:“收到。国航1713。”
他打开阀门,把油箱里面多余油料倒出。倒油时候,陈嘉予做机长广播,说清楚刚才出现机械故障,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平稳。然后,他打电话叫来客舱内乘务长程萱,问下客舱情况。
程萱有十年乘务经验,此刻也保持着职业和镇定,说:“乘客最开始倾斜时候就系上安全带,目测没有重伤情况。”
气动力差也能导致巨大构型不平衡。然后,5号襟翼有可能断,或者在滚转中直接被扯掉。也许正是因为故障那片襟翼在坠落过程中直接被扯掉,好几片才成功收回,最后构型平衡飞机才能恢复水平飞行。
段景初不是真想摔飞机,陈嘉予在机身倾斜那秒,他断自动驾驶时候就看出来,他当时也在全力挽救。他只是小人,还不想死在这里,也不想拉130多位乘客陪葬。
做完这切飞行和排障操作之后,他终于有时间拿起无线电。他们飞机失控仅仅不到两分钟时间,可是加上排障和后续紧要操作,此时已经失联五分钟多。
频率里面此起彼伏呼他们声音,可几分钟前他飞机正在万米高空如特技般滚转,哪里顾得上回叫。遇到事故,飞行员首先要考虑就是飞飞机,其次才是无线电通讯。如今飞机保持水平飞行,他下个目标便是选跑道迫降。
他拿起无线电,像无数次训练中所做,也像他三年前在南中国海上空那样,如平地声惊雷,念出那个呼号:“Mayday,mayday,mayday!国航1713,襟翼卡阻,申请降落大兴最长跑道。”
陈嘉予在电话里对她说:
片刻之后,熟悉得再熟悉不过那道声音响起来。是方皓。
“国航1713,mayday收到,直飞本场,盲降进近17L。”那是他方向舵,他定音鼓,也是他北极星。
他处在甚高频较远端,此刻听着方皓声音稍有干扰,所以他听不清对方语气。可下句话出口,他自己声音都有点微微哽咽:“北京进近……”陈嘉予深吸口气,才努力恢复冷静语气:“17左长度报下。国航1713。”其实陈嘉予飞三年大兴,他睡梦里都知道大兴有几条跑道,方向、长度和着陆系统都倒背如流。可此刻,他有意想让方皓和他们保持通话,想听到他确认声音。
“17左跑道长度3,800米,地面风向330,风速3米/秒,可以全跑道降落,国航1713。”方皓说。
陈嘉予确认:“盲降进近17左,国航1713,减襟翼构型降落……们准备倒油。”襟翼是飞机两翼后缘伸出部件,伸出后,能保证飞机在低速飞机时候也能提供足够升力,所以飞机起飞降落时都要放出襟翼。如今,737侧襟翼卡阻,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再继续放出襟翼到标准20度甚至之上,所以他们必须以高速度进场,才能保证飞机不失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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