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绵慢吞吞装书包,却被按住手腕。
“你就是回去睡个觉,不用装这多练习册吧……”安嘉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忍不住叹口气,疲惫地趴到课桌上。
不是他不想休息,而是每当夜幕降临,他就开始莫名焦虑,失眠逐渐变成深夜常客,有时搅扰李彗纭,有时探访他,更多时候,隔着门两个人都无法安睡。
回到家,他旦松懈下来就会产生深深负罪感,这些练习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他避风港,可以短暂逃离负罪感追捕。
眼眶酸痛,脑袋昏沉,他冲对方抱歉笑,为错过约定:“你直在等吗,怎不叫醒。”
安嘉鱼表情忽然定格,似乎忘记放下嘴角,愣愣看着他。
乔郁绵不明所以跟他对视,用指关节碰碰嘴角,确认自己并没有流口水:“怎?”
对方回神,轻呼口气,摘下眼镜,扭转百八十度替他带上,他这才意识到这人戴是自己眼镜。
“你这近视度数又不深,其实可以不带。”
精神困顿时候,做什都没效率。
自习课上,乔郁绵揉揉紧绷太阳穴,合上笔帽,趴进臂弯中,决定休息个刻钟。
可闭上眼睛再睁开,切都变。
原本充斥着书页翻动声教室片寂静,日光灯熄灭,暮色透过排纤尘不染玻璃窗投入四四方方教室,他前座人侧身靠在椅子上,扣着耳机执笔在乐谱上圈圈点点。
微卷发丝被映照成金色,睫毛卷翘,鼻翼纤巧,眼神落在乐谱上,却仿佛看到更遥远地方。
“怎?起来啊,别趴在这,赶紧回家睡觉,可能明天就好。”安嘉鱼伸手揉乱他头顶,常年揉按琴弦手指力道十足,没轻没重却歪打正着触到什穴位,缓解些许沉胀感。
“不想回家。”他咕哝句。
这多年,这句话在他心底翻涌过无数次。
其实在外人看来,他家并不糟糕
安嘉鱼蹭到他太阳穴指尖微微颤,啪得声打朵静电火花,乔郁绵眼尾痛,看到片蓝色:“嘶,你冷吗,手好凉。”
靠近黑板窗户大敞,半透明蓝窗帘在风中翻鼓,如远岸浪涌,安嘉鱼衬衫外只套校服马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那只手在静电中抖,却没有撤开,而是用手背搭上他额头,进而眉头蹙:“乔郁绵,你是不是发烧?发烧怎不去医务室啊……啧。”说着,他放下纸笔,转身冲出教室。
那副看起来很昂贵耳机被随意丢弃,扔在他面前挤满标注总谱上,渗漏出熟悉乐句。周遭安静,乔郁绵听到双簧管独奏主旋律。他摸摸自己前额,好像也不算很烫。
“38度3……真发烧。”安嘉鱼用贴着“医务室”标贴耳温枪在他耳畔打,“今天不练,你快回去休息吧,早点睡。”
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似宁静。
乔郁绵支起压麻小臂,脑袋发懵。正前方墙壁上,挂钟上指针正往六点钟方向偏斜。
居然睡整整个小时……
察觉他响动,安嘉鱼扭头将耳机摘下,挂在脖颈间。他罕见地,在鼻梁上架副圆圆黑色镜框对乔郁绵笑道:“睡醒?”
这人说话就有淡淡桃子口喷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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