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很久没休息,让偷偷懒吧。”
安嘉鱼很清楚这不是真话,安蓁不需要这样休息,明明是自己让她放心不下。
“妈……”他有些承受不住这样不求回报母爱。
安嘉鱼重重摔下去,在最后关头他护住琴盒,后背着地。他头撞到台阶,遁入黑暗前刻他遗憾地想,也许这辈子他只能遇到个甘愿为他摔断手指人。
可他已经失去他。
在医院醒来时,安蓁和俞知梵已经在他床前。
短短半年没见面,大提琴家几乎认不出自己儿子,从小到大,那个集万千宠爱小王子如今面色苍白,瘦骨嶙峋,像个重病患者陷在床褥中,目光狼狈得如同街边无家可归流浪汉。
如果仅仅是脑震荡,安嘉鱼兴许还不会感到羞愧。真正让他自尊心瓦解是他清醒过后酒瘾发作,安蓁抱着莫名开始颤抖心悸,满身大汗他,吓得脸色惨白。他第次看到妈妈哭得那样惊慌失措,也分不清浸湿病号服是汗水还是泪水。
出。他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可酒精早已经吞噬他理智和自控力。
他开始恐慌,却又不敢让家里人知道,独自徒劳地挣扎,他甚至病急乱投医,尝试去接受新追求者,试图用新恋情稀释乔郁绵在他心中浓度,从而转移对于酒精依赖程度。
他们起吃过三明治,安嘉鱼坐在琴房里听对方吹长笛,可怎看都觉得那头亚麻色头发不和谐。
夕阳里对方渐渐靠近他,可他身体却在大脑有所反应前本能地躲开。
“抱歉。想,们还是该慢慢来。”他解释得并不怎走心,然而对方并没有拆穿他,而是欣然接受,继续练琴。
“小鱼……你怎,你到底怎……”她开始疯狂自责,安嘉鱼睡梦中都听到她在跟俞知梵忏悔,“哥,他长这大都没有真正在意过他……都是他照顾,迁就……你说得对,不配做母亲,不配拥有这好儿子……”
她把所有错归咎于自己漠不关心。
安蓁推掉近三个月所有演奏会,专心陪在儿子身边,倾尽全力想要弥补。她学着煮粥做饭做家务,学着跟年轻人推心置腹地聊天。
在某个睡不着深夜,安嘉鱼给她看乔郁绵照片,也许是因为已经分手,安蓁并未对他初恋对象是男孩子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惊讶句:“长得这好看啊……”
“妈,你不用陪。”他渐渐摆脱酒精控制,却又被负罪感侵袭。母亲因为他,三个多月没有站上舞台,频繁遭受非议。有谣言散布出来,说安蓁演出前坐地起价为难公司,导致被雪藏。
就在那个下午,就像报应不爽,他失足踩空,从楼梯上摔落下去。
他身边有很多人,有时常在课堂或是琴房擦身而过熟面孔,也有陌生人,身后还有今天才开始交往“男朋友”。
可在他他摔下去那个瞬间,没有人伸手,大家第时间护住自己乐器躲开,有擦得铮亮圆号,有刚削好簧片双簧管,有常常遭到乐团调侃中提琴。
他男朋友似乎伸出手,试图拉他把,可在发觉个成年人摔落惯性足以让另人也置身于危险时,又瞬间撤回手。
那是个正常人类写在基因里,自保护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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