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倘要留在燕京,对她来说除谢府,还有哪里是安全呢?
做人能屈能伸,司滢酝酿下,再抬头望谢枝山时,眼里已是派怯生生暗光:“回公子话,到燕京本是为寻大哥……姨丈说是晓得大哥下落……去他家……后来被卖给谢府……”
说话断断续续,提起伤心事,司滢很快便哽咽起来。她眼里蒙起两层水壳,眨个眼功夫就破,在颊面蜿蜒成滩湿渍。
这哭,弄得房里两个大男人被动又失措。
谢枝山分外煎熬,僵着声音说:“哭什,左右事情都过去……你那什亲大哥,也不是你哭就能寻得见。”
回身,见谢枝山视线落在司滢身上:“你曾替办过事,除非你回中州,若还待在这京城,焉知不会有被仇家查出来那天?”
这话打得精准,司滢果然筛下。
谢枝山见,心神松泛下来,视线绕着她扫两圈。
这细手细脚,哪里合适当番子?怕不是与匪贼招都交不到,骨头便要折在人家手里。
不过十七八姑娘,不仅怕死,想起事来到底也天真些。
也是不信罢。既如此,又为何要信你?”
递声都透着春寒,司滢没料到会有这出。她不过想在这燕京城有个去处,有可靠人能依附罢,既然谢府不容她……
“陆大人,您先前说合适进锦衣卫,是真话?”司滢看着陆慈,面色微赧:“锦衣卫里头,有女子可以担当差事?”
陆慈本还喜孜孜在看戏,陡然被问及,先是发下怔,很快眼里摇出笑谑辉光来。
他与谢枝山自小相识,知这人虽有些倨傲,但贯自持,与不甚相熟人相处时,自来便是儒雅温宁作派,极少见有这样咄咄逼人时候。
这安慰人也是够没天资,陆慈听不下去:“姑娘莫要伤心,仔细哭坏身子。你那位大哥年岁几何,又是哪样长相?若能知晓这些,安排布线替你寻上寻,倘他当真在燕京城,
谢枝山靠回椅背,剜陆慈眼:“他带你走,不过是把你往六扇门安置,让你当个番子罢。番子领是办案差使,风里来雨里去,要想捉你不是轻而易举?而且个番子而已,丢就丢,到时候,哪个又会在意你死活?”
字字剔骨,软司滢胆气,也长她不解。
单瞧他脸,那绝对是端方公子。先头几回接触,她也觉得这是位涵养且有雅量主,哪知他真就像他母亲说那样,动辄冷脸。
但也怪天菩萨不开眼,让她在这裉节眼上看光他身子,把他亵渎个彻底,也得罪个狠。
再有便也是她大意,听到撵她离开谢府便分寸大失,没想到有这层。
别别扭扭,甚至逗露出旷夫怨鬼讨债意味来。
而且看这两人打擂台似斗法,倒像谁也降不谁,只教旁观笑掉眉毛,盼有人能再发作,蹿两尺高。
坏心渐起,陆慈眼里划过粼粼笑意,他装模作样地点点谢枝山:“你瞧瞧你,尽干些为难人事。既你这不通情理,不识人材,那便带司姑娘走?”
说走,还真就要在前头带路,而司滢也片刻不停,提着脚踪便跟上去。
行至门口时,听到有人极重地咬出两个字:“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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