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虾着腰:“回老祖宗话,前面小没怎听清,只听见侯爷后头扬高声调,讽哂谢大人仗势而为,总有栽跟头天。”
“谢大人呢?”
“谢大人说起码他有势可仗,不像侯爷只能贪口头之快,又问侯爷戎马半生,以往打过胜仗,是否全靠恶语诅咒得来?”小太监如实转述道。
戎马半生,胜仗。
杨斯年接些雨来搓手。文人嘴就是犀利,西宁侯确实常年驰骋沙场,然而吃过败仗却也很可观,拿那样话去怼人,就是在拐弯抹角戳人心窝子。
杨斯年也跟出去,再度说:“男人脸其实最不值钱,你喜欢好看,马上秋试,有是俊秀后生。给你留意着,倘使有风姿过人,也不拘他什名次,只要人好肯听话,又得你中意,咱们养着他也不怕。”
司滢皮笑肉也笑,学得自己这肤浅毛病真是入哥哥脑,怕这辈子也难摘。
外头下着雨,杨斯年在妹妹亲自打伞下到府门口,兄妹两个挥手作别。
在马车里看几封奏本后,杨斯年入大内,前往宣和殿中途,与西宁侯碰个正着。
再看后面,是悠然迈来谢枝山。
审时度势,愿矮身退居,万岁爷顾念先帝,也会给她个好台阶。可她若执意对抗,势必有铤而走险天,到时,就怕不止落个难堪下场。”
铤而走险,这四个字听起来就是要拼命大阵仗。司滢把匣子盖上:“哥哥今晚还能回来?”
“什时辰?”杨斯年问。
司滢看眼钟漏,说还不到申时。
那就是还能躺会儿,兄妹两个坐着说通体己话,等到申时,杨斯年起来,要往宫里去。
不过这位西宁侯确实糊涂,虽说战功不多,但看在祖上从龙有功份上,也得陛下敬重。侯府那位嫡女当初说是从后位退到贵妃位置,抛去皮相不提,如今观其德仪,连封贵妃都是抬举。
这样情形还得得圣上荣宠,阖府便该知足。然而人心肉长,人心,却始终是不足。
暗自思量中,秉笔太监慌步跑来:“老祖宗,陛
西宁侯满脸阴气,怒容难散,相比之下,谢枝山则淡定许多。
即使阔步而行,腰间牙牌和印绶也是稳稳当当,不似有些*员迈着方步,饰物乱撞不休。
他撑着把伞,风流俊迈,光那幅四平八稳,便是女儿家爱美姿仪,也难怪自己胞妹会被他勾住。
寒暄几句,各有去处。
待到避人处,杨斯年招来守着小太监:“适才谢大人与侯爷在说什,可听着?”
听他说可能明后才能回来,司滢把早就准备好匣子递过去:“那带着这些吧,乏便烫起来盖盖,刚好能眯会子,缓缓精神。”
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哥哥要答应,身子比什都重要,定留神歇息。脑子晕乎不能逞强,歇上片刻,处理事情还能更清明。”
宫里呆这些年,从小火者爬上掌印位置,杨斯年挨过冷眼打骂,也受过巴结奉承,然而千百张嘴里,唯有手足间温情无可代替。
想起谢枝山,他沉吟道:“小芽儿,你别怪哥哥,哥哥是当真不想看你被卷进朝堂是非,不想看你为个情字,搭上自己安危。”
“哥哥为好,省得。”司滢笑笑,走到檐下去打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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