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到门外巡趟,咳嗽声,暗示时辰到,不能再留。
司滢会意,从谢枝山怀里挣出来,再留下身上帕子给他擦洗,便离开。
等到监牢外,又给牢头塞充足银子,让给谢枝山找两碗干净水喝。
出去之后,司滢去哥哥府里。
可哥哥并非时时在府,那日直到很晚也没能等着人,便只能先回谢府。
几回被他瞄个正着,司滢干脆调过头去再也不看,招来声似有若无笑。
新衣裳上身后,谢枝山眼神都更亮几分:“还是少奶奶懂,等出狱后,定好好报答少奶奶。”
他噙笑摇她袖子,眉眼勾逗,当真像是心要爬主子床年轻俊仆。
牢里到处长着耳朵,司滢啐他:“还说大话呢,你能不能出去都不定。”
后又掐着手心,装模作样数落起袁大人:“姑丈也是,怎就黑心肠要害你呢?明明都是家子人,他那样做,也不知图个什!”
视线相接,他以视线拿住她,片晌抬眉:“怎,又想剥衣裳?”
开口就不正经,司滢很想白他眼,但他声音很沙,不是感风寒,就是不够水喝,硬渴成这样。
眉尾向下,司滢露个很难看笑:“道长,你好臭。”
谢枝山从容扬起唇:“女居士,你好香。”
话语狎昵,这人道体太不纯,司滢打开包袱:“给你带套衣裳,换换吧。”
人相当不适。
司滢到地方时,谢枝山还在打坐。
他两手掐着子午决,身端头正,眉目澹宁,像个跳出三界,脱离死灭道人。
这模样,不禁让她想到俩人在死牢待那几夜。那时他也是这样,盘膝坐,能坐上大半天。
到底是朝廷*员,体面还留着,看起来没被严刑拷打。
到次日,她接到哥哥偷摸派人捎来信。
信展开,大意是说皇帝旧疾复发,且这回,估计留不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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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枝山仔细听着,眼中笑意绵绵,听完拉过她问:“母亲可还好?”
司滢点点头:“婆母倒是好些人,就是日日惦记你……也惦记太后娘娘。”
眼见她扮哭,谢枝山埋下脸来,嘴里也配合句:“太后娘娘如何?”
“太后娘娘到现在还没醒,听太医说,拖得越长,怕是将来醒也是中风模样。”司滢喁喁说着,哭泣分外生动。
谢枝山把人扯到怀里,揉揉她头顶发,凑近低声说:“别怕,很快就过。”
可惜没带水,早知道就带壶酒来,多少能让他解解渴。
谢枝山摸摸包袱:“你不帮换?”
“有人看着呢,别胡说。”司滢吸吸鼻头,嗔他句。
接着她站起身,抖开包袱皮给他做遮挡。
或许是监牢蹲习惯,明明身陷囹圄,谢枝山却不紧不慢,举手投足,优雅得像画上仕女,还不时要去觑司滢。
只这样环境,真佛来也得落层灰。
牢门被打开,司滢走进去,蹲在谢枝山跟前。
他好像完全入定,潜心坐着,动也不动。
这不是自己府里,进来前就叮嘱过待不多久,司滢有些急,伸手拍拍他肩。
鸦羽似眼睫煽煽,那双碧清眼缓慢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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