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双笑笑,边收着碗筷,边轻声说:“本来当个逍遥公子多好,非要把自己作践成这样……现在可好,没有回头路走感觉,是否舒称又刺激?”
收拾完碗筷,她打开匣子最后层,取出笔墨,再慢慢将纸铺在地上。
赵东阶饶有兴致地看着:“你弟弟还活着?何必费这份心,早说过,他和你死都与没有干系……你替谢枝山忙活这些,是觉得定会听你?”
徐贞双在他嘲讽中静静做着自己事,待研完小块墨后,她平静地望过去:“知道你不在意乎,那太后呢,你真能全然不顾她?”
“什意思?”赵东阶锁视着她,目光阴寒。
声惨叫有如兽哮,徐贞双被吓得崴下脚,得来带路卒子不耐烦神情。
很快,地方到。
牢室门被打开,靠墙方向,赵东阶看过来。
徐贞双抚定心口,提着匣子走过去。
她蹲下身,把匣子里酒菜逐摆开,末又取帕子沾水,递给赵东阶。
据长公主所说,睿王哑疾已有好转,能与人交谈,且本还打算,今年来参加万寿宴……
“万寿宴……”天子盯着屋顶彩梁,两眼空洞:“今年万寿宴,朕怕是等不到……”
他念着大行皇后闺名,眼瞳涣散,渐无光泽。
当夜子时二刻,天子驾崩。
帝逝,举国服哀。
夕巨变。
天子进入持续高热,偶尔苏醒,连进食都困难,肚子里更存不住吃食。
这样点灯熬油,油总有熬干之时。
某日睁眼半晌,好不容易能说话,天子自觉到弥留之际,便再度唤来内阁请玺印,重叙上回不曾拟完遗旨。
皇妃罪行恶重,除开对谋杀大行皇后之外,还被查出明知庞贵人有那毒香,却还是设计令其与天子亲近。
“有人说,太后醒还是不醒,醒是瘫还是残,就看你孝心。”说着,徐贞双又自袖中取出指头大小瓷瓶
赵东阶没说话,沉默地接过,把那餐饭给吃。
等他喝完壶里最后口酒,徐贞双问:“为什藏甲胄,你想造反?”
酒足饭饱,赵东阶重新靠回墙边,唇角挑起点弧度看她:“现在来说这些,你到底是想问什?如果说只是收来观赏,你信是不信?”
徐贞双没说话,但持续与他对望。
眼神胶着到最后,赵东阶最先移开眼,伸腿踢踢匣子:“滚吧,别再来。”
丧仪繁琐,小敛大敛都颇耗时日,僧尼设坛诵经,道场日日梵吟不断,亦随处可见着素服身影。
守灵人换拔又拔,宫里嚎哭绕着每块砖壁,真鬼听到都要打冷颤。
而诏狱这个地方,从来都是比地狱,更让人退避三舍。
进去,入目便是难以落脚黑,连地砖都结着层厚厚油,两者结合,再亮火把都照不清。
囹圄之地,排不出疫疠之气,犯人或体如筛糠,或奄奄息。
此罪,比庞贵人之恶更甚。
按天子旨意,最终皇贵妃之位被夺,且法办国公府。
而这样丧德之人,其子已不配为继。
能做出这些决定,足以见得天子恨极皇妃。
至于继任人选,在同长公主长聊过场后,他阖目思索良外,最后于破碎呼吸之中,缓缓吐出个人名: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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