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串接连而来阻力终于让云集停下来,他脑袋才从混沌中抽出丝清明。
没有切诺基。
四周切都在转,除丛烈。
丛烈在地上侧躺着,头发和衣服全都团糟,后背抵着棵粗壮树干。
而他趴在丛烈怀里。
他还没来得及进行任何思考,丛烈已经抱着他从马上纵身跃下。
翻滚。
天和地在快速交替,视野里只残余几片破碎日光。
时间反而变慢,好像是倒转转经轮。
云集记得切诺基从山崖上滚下时,四周不是这样草木泥土气息,而是皮革香混着汽油泄露味道。
丛烈单手箍着他腰,声音低且急,“云集,你敢……你要是敢上这座山住着,就天天漫山遍野地骂。你供谁骂谁。倒要看看你信好佛祖,有没有本事把天打雷劈……”
云集忍无可忍地捂他嘴,还没来得及骂丛烈这张无遮无拦臭嘴,身下突然猛地颠,几乎把他从马背上甩出去。
他腰上手臂下就把他搂死。
云集只来得及茫然片刻,“怎……”
那匹乖巧白马突然发疯样,在山路上路飞奔,又跳又扬蹄。
不曾祈求过哪位神佛来救自己。
因为他想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又真能有如炬慧眼将他苦难明察,却眼睁睁看着他被五花八门苦痛淘洗,那大抵是世间苦难实在太多太多,比他严重紧迫也太多太多,以至于他死,也不曾有只手能腾出空伸来搭救。
所以连他死都不能打动神明,云集不指望。
要说搬来这里,大概也只是寻求份宁静。
等把云家和瀚海事处置好,也不是不能考虑。
丛烈手像是焊在他身上又硬生生地掰下来,颤抖着在他后背和头颈来回地摸索。
“摔着没有?有没有哪儿疼?”他张大眼睛在迅速地红肿充血,不停涌出来泪水几乎要蹭到云集脸上。
耳朵里轰鸣安静下来,头晕也在逐渐消退,但是云集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味道没有生机,好像在宣告生命最后燃烧。
那时候他只有个人。
摔落速度那样快,可时间却好像那样慢。
云集甚至有时间去惋惜那捧他精挑细选红玫瑰,终究在碰撞中散落、破碎。
这次切诺基好像缩成个茧,用手、脚和后背把他包着,四面八方地阻开那些滚石和树枝。
云集本能地回身抱住丛烈,甚至听见他很低很急地说句“不怕”。
白马脱离铺好土路,跳进布满碎石山坡。
云集被丛烈反扣在怀里,只能看到眼前飞快闪过灰绿色。
他能听见节目组和达瓦大喊,那喊声并不远,夹在呼啸风声中很凌乱。
身下猛地沉,云集知道要出事。
丛烈看云集不回答,握着缰绳手攥出青筋,“刚刚那个秃驴,到底跟你说什!”
“这是什地方!”云集轻喝,“你在这里放肆?”
他不信佛,却也不想让丛烈因为两句妄言被怪罪。
“你不说,现在就要去问他。”丛烈稍微拽缰绳,立刻就要调头。
云集侧坐着,不太敢乱动,只是拉住他手,阻止他拨转马头,“他说他有佛学考试资料,到时候可以邮件发给,这你要去问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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