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御案后楚岳峙将手中那杯茶缓缓放回到御案上,面对钟清衡疑惑,他并没有回答意思,只看着御案上那叠怎批都批不完奏折,淡淡地说道:“天子要下嫁,跟朕想要为女子立法,诸位爱卿以为,哪件更为疯狂,让人难以接受?”
这还是司渊渟教他,先提出最不可行之事,那之后无论再提出什要求,也就都不显得荒唐无理。
这是人
无论这些年多努力替司渊渟重塑正面形象,始终都会有人抓住司渊渟曾为宦官历经三朝三主这点不放。
若非身有残缺,司渊渟外貌只会引来无数仰慕叹羡,可正正因为司渊渟非自愿残缺,私下里总有人会议论传谣,司渊渟能历经三朝依旧稳居高位,靠得不是什学识才干而是以色侍君,日为太监终身是太监,只要是太监拥有如此美貌身居高位多年,不是妖媚惑主佞臣又是什?
这些污秽之言没有日真正消失过,尽管在这二十年中,司渊渟无数次出面提出、主持并推动改革与新政,不断地为百姓们造福,可这世上总有那些人,不愿意相信或承认旁人优秀正直,挖空心思去肆意践踏旁人伤痛之处来寻求存在感,他们不会认为是自己无能又不愿努力才导致碌碌无为事无成,只会踩着那点世俗偏见来嘲笑旁人不如自己。
正因此,这些年来司渊渟与皇帝之间关系才会再被抓住不放。
倘若楚岳峙当真做出要告谕天下,天子下嫁首辅重臣镇国侯司渊渟,只怕不仅仅是自己仁君之名会毁于旦,就连他这些年来费尽心思帮司渊渟恢复声誉也都会随之被摧毁,无论司渊渟为百姓做多少,兴许百年之后,人们会记得都只会是司渊渟以色侍君妖媚惑主这个被坐实污名。
楚岳峙于青史留名,会被论功过,因为他是帝王;可司渊渟不样,他无法抹去那段宦官人生,注定他之后这些年,若再有半步行差踏错落人口实,都将会声名狼藉甚至遗臭万年。
因为宦官,总是为人不齿;因为宦官,身有残缺不男不女,就连沿街乞讨乞丐都会在心中看不起他们。
这是世俗难以打破偏见与歧视,哪怕大多数太监其实都是受害者。
“当年,臣愚昧无知,也曾看不起司首辅,若非凉大人将臣骂醒,臣又在历练途中看见百姓之苦与冤屈难辨也不得死苦求生真实人间,只怕臣这辈子,都会无法改变那迂腐不堪思想,看不清司首辅如何为国为民。臣,饱读圣贤书尚如此,更何况是百姓。”钟清衡说道,他是在很久以后才从凉忱口中知道,自己当年在茶楼见到两人竟就是司渊渟与楚岳峙,他当时出言不逊当面侮辱司渊渟,可当他入朝为官后却次都不曾被为难过,甚至司渊渟还对他偶有提点,这份胸襟与见识还有那身才干是他自愧不如,他曾前去镇国侯府想要向司渊渟谢罪,然而司渊渟只淡淡地与他说既已过去不必计较,当时他从未像那刻般感受到极度汗颜无地。
“陛下,您既万般珍惜看重司首辅,为何又要再陷司首辅于那屈辱困境中,令司首辅斯文扫地?”钟清衡并非想要质问楚岳峙,只是他不懂为何楚岳峙会突然做出这样疯狂而不计后果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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