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年瞧着他两只手游刃有余地把车匀速倒入库中,探头去看,车轮和线隔不多不少刚刚好距离,比他标准不知道多少。
他把头缩回来靠在椅背上。天气本就闷热,车里更加透不过气,季思年看谢航也不用自己操心,默默在脑子里算算银行卡里钱。
两天前终于出高考成绩,他顺便做件惊世骇俗事,伴随着成绩单寄达,他和家里出柜。
他爸妈没跟他吵也没跟他闹,兴许是这个时间选得太妙,在全家为他庆祝高考成绩时候兜头浇盆冷水,谁都没来得及有所反应。
如此冷冰冰地和家里冷战下午,他终于忍不住压抑氛围
昨天教练开着车从颠簸土坑地里驶过时解释几句,是因为场地负责人沟通没谈妥,这里五六年前就已经废弃,不再做考试考场。
车身随着坑洼起起伏伏,季思年头疼地与车窗外闪而过羊脸对视,震撼于这城区里居然还有地方可以养羊。
不知哪里传来声遥远羊叫,季思年把手机从后座椅缝隙里抠出来,按亮锁屏,却还是没有任何人消息。
他不死心地点开微信,界面空荡荡,和爸妈聊天记录依旧停在两天前。
季思年能够想象得出这是场旷日持久冷战,今天才只是个开头。
“右打满!砖头从眼皮子底下过去都看不见?”
季思年被这嗓子从走神里拽出来,迅速把方向盘向右打死,目不转睛地盯着右后视镜,忽略余光里叉腰站在车外教练。
今天是他亲爱妈把他送进驾校艰难求生第三天,与倒车入库相爱相杀第二天。
季思年盯着右后视镜,那条“看到这条线就把方向盘回正”目标线半天都没出现,他在心里沉重地叹口气。
不出所料,下秒教练就怒道:“别看啦,打晚,回正吧,库都让你轧脚底下。”
他漫无目地刷新两下,把手机扔回座位上,歪着脑袋磕磕车玻璃,抬头对上后视镜里双眼睛。
他练车练得晚,错过暑假开头那段学员最多时期,练又是自动挡,这整辆车就两个人。他没怎跟这人说过话,不过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上礼拜又起去考科目,也算有些g,m友谊在。
季思年对这位哥属实没什更深刻印象,毕竟去考科目路上他直在抓耳挠腮地刷题。
季思年打开和教练三人微信群看眼,这位兄弟叫谢航。
谢航状似无意地瞥他眼,就在季思年以为他也要因为分神而打晚方向盘时候,车身转,卡着完美点流畅地倒进去。
他老老实实地把方向盘打正,左边晃晃右边晃晃,全凭感觉把车停进去,估计车身有半都在库外面,不过好歹车头没歪。他看着教练满脸平静地站在车前,狠狠抽口烟:“换人。”
季思年像被烟头碾屁股样,利索地解开安全带,手刚要碰上车门就听见教练喊道:“右手开门!”
他条件反射换只手,从驾驶座逃下来,换到后排。
连教练都看出来他今天状态实在是太差。
六月大太阳把空气熏得滚烫,这片科二练习场地太偏远,在高速前段快速路旁边,被小片草场包围着,不远处还有几户农家,有时候来得早甚至能看到几只羊在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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