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洋洋地靠在灯柱上,叹口气。
“这时候不嫌脏啊。”谢舟要撵他,“狗都在这儿撒尿。”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谢航,见他面色如常地笑笑,才继续说道:“哥,觉得你就是想得太多。说不准事不用太操心,精神障碍遗传率只有百分之十五多,你天天这钻牛角尖,没遗传到先自己把自己逼疯。”
“说比唱好听。”谢航看她眼,笑笑没说话。
他知道谢舟钻牛角尖没比他少。
“给妈发过去吗?”
谢航问道。
护士差点没反应过来,意识到他说是那段监控录像,点点头:“已经发给沈女士。”
“麻烦你们。”谢航抹抹嘴角,确认刚刚没有把嘴唇咬破。他像是在瞬间让跑散灵魂全部归位,又恢复最初那副冷冷模样,走到病房前轻轻拍着玻璃窗,对着仍坐在沈秀琴床边谢舟勾勾手。
“谢先生,沈女士叮嘱过你,不要经常过来。”林护士皱着眉,思考片刻还是提醒道。
“沈秀琴家属吗?”
谢航敛下眉,低头把口罩重新带好,站起身接过护士递过来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段监控录像,灰白画面里依稀辨认出极粗线条勾勒出个人形。
“这是第三次。”护士点开播放,“沈秀琴这段时间状态整体比较平静,但完全清醒时间越来越少,并且清醒时有自残倾向。”
谢航静止不动地看着视频画面,音量分明已经调到最小,沈秀琴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低啸声依旧回荡在走廊中,低吼声比声沉响,谢航直勾勾盯着她头发,声音传入耳中像蒙层纱,他好像听到破旧机车发动时无数次熄火,低吼持续不知多久,也许还没有超过分钟,但他几乎无法准确辨别声源。
他看到护士关闭视频,张开嘴说些话。
沈秀琴是在他们兄妹俩两岁那年第次发病,沈荣从那之后就开始惶惶不安,他们俩从小就脑子快得不正常,以前沈荣还当是孩子聪明,那刻起她
谢航目不斜视地看着病房里,谢舟正在和姥姥道别。
“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冒犯,”林护士与他并肩站在门前,注视着这个窗帘紧闭灰暗屋子,“你可以来做个MMPI测验。”
谢舟从病房内走出来,和林护士打招呼。谢航把鸭舌帽扣在脑袋上,淡淡道:“不用,谢谢。”
从疗养院走出来之后,谢航感觉气息顺畅不少,仿佛这大楼里每个角落都被水管上爬山虎侵袭,将人箍住动弹不得。
日薄西山,他们沿着长街走下去,夕阳就沉在路尽头,谢航有些走不动路,他盯落日盯得眼睛疼,余晖效应下再转眼时不管看什眼前都好像蒙层光圈。
大脑似乎短暂地失去识别语言能力,如同全世界声色都被浸没在海水中,耳朵里嗡嗡响,蒙然只听得见无尽粗重吼声。
有什在叮咣响,玩具房。
谢航心里猛然坠,把将口罩拉下来,冰冷如针扎般消毒水味刺醒他感官,像是砸破笼在耳边玻璃罩,将他拎着脖子拽出海面。
“可以听到说话吗?谢航?”
可以听到。谢航后知后觉有些缺氧,他靠在墙上,低着头使劲眨眼,把视野中些乱七八糟白光黑影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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