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礼全是蒋兆川手处理,乡下地方讲究多,要搭棚子,请丧乐,吹吹打打几天才能完。因为老太太是高寿,走也算安详,在左邻右舍眼里都是喜丧。头天还哭着抹点泪,之后两天就等于是在吃流水席。他们都对这大城市来父子俩比较好奇,听到澄然考上高校,个个都要叹声老太太总算能安心。
澄然听着周围切,对谁都是爱搭不理。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他妈妈走时候也是这样热闹,谁都围在他身边,纷纷叹着这小孩多多可怜……
蒋兆川心里焦急,却不能多劝,生死都是常事,他只能陪着澄然,“宝宝,你外婆没有受多少苦,不是大病,只是年纪到。”
“没难受。”澄然看着老太太照片,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难过,这世外婆多活三年,她得到治疗,她还等到他考大学。她这次终于放下心,她只对蒋兆川说句……不像那世,她是喊着“狐狸精”,喊着“谁照顾你”,最后带着对蒋兆川恶毒指摘走……她走平静多,所以他应该是不难过。
可是等到下葬那天,当看到厚厚黄土盖住骨灰盒,澄然却猛地大哭起来,把周围人都吓跳。
股冷流淌遍全身,澄然在被蒋兆川带着出门时候,他突然就有感应明白。
当天下午,蒋兆川就带他回外婆家,等赶到城里大医院时候,他外婆基本已经说不出话。
老太太只能靠着呼吸机维续,她本就消瘦身体如今更是瘦到只剩把骨头,脖子上,手上,脚背上尽是密密可见青筋。她死命睁着双浑浊双眼,已经是气息奄奄,可是听到蒋兆川在她耳边说“然然来看你”,竟还想扯着床单坐起来。
澄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这是他外婆,是那个还能自诩下地干农活,又粗声粗气呛蒋兆川老太太吗?
蒋兆川叹道:“你外婆去年就不太好,爸直想把她接到深圳来治,她怎也不肯,说不会离开家步。她知道你要考试,也不肯让你知道。”
蒋兆川从后面把他抱着,死死按住不让澄然动作。他突然有种深入骨髓恐惧,只怕松手,连澄然都会投入死志。
澄然对着眼前两座墓碑,新旧,掩在枯木黄土中。这世上最爱他两个女人都死,而他注定要辜负她们期望。
蒋兆川说对,生老病死,谁都
澄然握着外婆枯瘦几乎用力就能折断手,听她混混浊浊,说句喘句,“活不长……外婆知道……外婆要去找你妈妈,太想她……还没能看到你娶媳妇……”
澄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外婆,考上大学,有前途,录取通知书就要来,你怎不看看……”
老太太猛烈咳嗽起来,她躺在床上,拼命朝蒋兆川伸手,在最后刻龇牙裂目,“你要护着他,你死也要护着他,不然……”话没说完,老太太手就僵,连带着最后气息也没落干净。
不断有护士和医生进来,澄然被蒋兆川拉到怀里,木然看着席白布蒙上老太太脸,宣布死亡。
老太太活着守着辈子家,老死自然也不肯离开步。她老早就说过,还是要葬在老家山头,得挨着澄然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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