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跟
说什
都是
家人，他卖九十六万
时候怎不想想都是家人？你舅妈背后怎说咱家，以为不知道？”
宋和初听着她骂
五六分钟才停下。
“你最近别操心买房事。”宋和初闭闭眼睛，喉咙口像堵团橡胶。
老妈终于不再情绪激动，猛喝几口水之后说：“你结婚没房，让小姑娘跟你起租？趁着妈有工作好贷款，这经济形势没跑哪天就下岗！”
“她怎说？”
“她说……”宋东风含混敷衍着，“让来跟你说说呢。”
宋和初胸口憋着股火，却还要压着语气：“九十万往上就没得谈。”
“小初，舅舅现在是急需这个钱，你们家也不亏是不是？这地段二手房现在不好买，都是家……”
宋和初不等他说完，直接挂电话。
“有事吗？”宋和初问。
“喔没事没事，这不是疫情起来，打电话问问嘛。”宋东风说，“你妈还能上班吗？”
“能上。”
宋和初勾勾脚，但够不到顺着窗子照入那角太阳光。
他屋子在阴面，只有下午才会有大片阳光。
宋和初拿着电话走进屋里。
其实他本不必避开常岸，毕竟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再多知道些也无伤大雅。
但这又不像已经淋湿人懒得打伞，更像是被冰雹砸满头，就算浑身湿透也想找地方避避。
“小初，开学？”
宋和初沉默着没有说话，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空荡荡长椅和刚刚发层新芽绿化带。
宋和初心头跳，有些话堵在嘴边说不出口。
“他这两天总跑你姥姥家，得盯着点。”老妈最后说。
这些繁杂家事扰得人心烦，宋和初自己烦，也替老妈烦。
挂掉电话后他推开窗户，深吸口轻风卷进来新鲜空气，终于觉得呼吸通畅些。
有时
狗跟你家人。
他坐在椅子上没动，直接拨老妈电话，在响铃过程中瞥眼紧闭房门。
被听到就听到吧。
老妈接通得很慢，张嘴立刻占据上风，嗓门亮得快要穿门而出。
“真他妈不是个玩意儿！他找你？他是以为你好骗想拉拢过去吧？八十多万到手房，现在卖咱们九十六万！全小区就他妈他卖最贵！”老妈输出串气势如虹辱骂。
“还上呢？不是昨天通知全市居家办公吗？”
宋和初又说：“嗯。”
对面安静瞬，有些讪讪地说：“小初，你……”
“有事直说吧。”
宋东风咳咳，抬高些音量：“那个房子，跟你妈已经谈过，九十六万，合同现在就能签。”
宋东风也不尴尬，呵呵笑着：“前两天打电话给你，怎不接？”
尾音沙哑，他听到瓷杯杯盖掀开轻轻碰撞声，接着是咕嘟咕嘟吞咽水声。
宋和初站会儿有些累，转身拉把椅子过来，椅子腿蹭在地面上发出刺耳吱呀声。
这声令人牙酸声音让他仿佛回到老宅，看到宋东风拽着张破椅子走向门口，躺就是整天。
那时宋东风穿着身皱巴巴衬衫，后背早已汗湿却不肯脱下西装外套，脸上从眼尾向下爬开皱纹，动动嘴角便会层层堆积着攒出个笑，再配合着条件反射哈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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