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吃吗?”他尝口,喃喃道,“不会啊,怪好吃。”
段泽摇头:“是胃不舒服。”
江知也“啊”下。
也是,谁隔三差五就吐个昏天黑地,胃都会受不。
他把粥碗放回食盒里,寻思着要不要弄点养胃药过来,思忖片刻,又觉得有些委屈,忍不住开口。
他又从食盒里取出碗肉粥,递过去:“吃吧。”
段泽吃力地坐起来,刚伸出手,眼前忽阵晕眩,差点又栽倒回去。
“算,粥就碗,弄洒可就没有。”江知也舀勺,“你坐着就行,本少爷亲自喂你。”
段泽虚弱地“嗯”声,靠在旧得发白软枕上,小口咽着江知也喂过来粥。
遍布灰尘破旧偏院,幽暗珠光,碗救命热粥,还有陌生故人。
那日段泽被带走后,江知也寻思着,距离喜宴还有大半个月呢,真不给吃喝,岂不把人弄死。
估摸着是陈留行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不肯听话,会偷偷送吃进来,所以才敢随便撂狠话。这样既保全自己面子,又不至于真把人饿死,八成还吩咐过守卫睁只眼闭只眼放行。
江知也等两日,觉得陈留行没那生气,会错意被抓住顶多骂顿,于是试着潜入下。
果然很顺利。
江知也装模作样地重新关好窗户,拎起食盒,确认自己从眼神到举止都流露着自以为天衣无缝清澈愚蠢,这才施施然走到床边。
段泽被囚禁在梧桐阁已经整整两日,米粒未进,奄奄息。
这夜。
他躺在满是陈旧味道被褥上,饿得头昏眼花,度以为自己要死,忽然听见窗子那边传来“嘎啦”声轻响。
道鬼祟但动作不怎熟练影子翻窗进来,怀里抱着个黑乎乎东西,身上绸缎睡衣在月色下雪亮片,只要不眼瞎就能瞧见。
外头守卫跟死样,没有任何动静,明显在放水。
“就这让你恶心吗?”江知也问他,“听到要和成亲,吐这久,最后还昏厥过去。”
委屈混杂着难过弄得满心狼藉,时间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发问究竟是陈野,还是江知也。
段泽闻言怔,抬眸看向他。
陈野眉眼其实和陈留行很像,眼尾都微微下垂着,只不过他眼睛要更圆更大些,委屈起来就会泛起层水雾,像只可怜巴巴小鹿。
平时骄傲得仿佛昂首挺
汤匙时不时磕碰着瓷碗,当啷轻响。
此刻此地,竟生出种别样安宁。
吃大半碗后,段泽撇开头,道:“饱。”
江知也怔。
他知道段泽几天没吃饭,不能口气吃太饱,盛分量本来就不多,没想到居然还剩下。
漆黑帐幔内没有声息。
“喂。”他不确定道,“你还活着吗?”
床上传来几声闷咳。
“……没死。”
江知也松口气,从腰间布兜里掏出颗拳头大夜明珠。柔和幽光盈满床铺,照亮段泽苍白焦枯唇。
是陈野。
段泽:“……”
他眼底冷意柔和下来。
江知也边翻窗边埋怨这身体没用,好不容易爬进来,脚踩到柔软丝滑睡袍,差点摔个跟头。
要不是为符合陈三公子废物身份,他才不会穿着这种拖沓睡袍来翻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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