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词蓦地睁开双眼,声声喘着粗气。梁景行腾出只手将灯打开,白光倾泻而下,刺得她不由眯眯眼。
视野中切渐渐便都清晰起来,这人还好好地在眼前,没有受到丁点伤害。姜词张张口,没发出声音,只伸手攥住梁景行衬衫衣袖。
梁景行温热手掌贴在她背上,下下地摩挲,“你梦见什?”
姜词垂眸,低声回答:“爸死那场景。”
梁景行没说话,只将她抱得更紧。
不会参加这个狗屁社团。是你说,才华和天分不应该浪费在无谓事情之上,这快就忘?”
梁景行时没说话。
姜词颇觉扫兴,声音沉下去,“以为你会完全尊重个性,但你也跟那些打着‘为你好’大旗庸俗大人没什两样……或许你只是想要个‘你想要姜词’。”
空气顿时静得吓人,黑暗中那人身影动不动。方才这话说出口,姜词就有些后悔,然而却又无法开口道歉,她注视片刻,有些心慌,慢慢坐起来,“梁……”
梁景行背对她躺下,“睡吧。”声音十分平淡,听不出分毫情绪。
许久之后,姜词渐渐平静下来,额头抵着他胸膛,低声说:“对不起,不是故意要气你。”
梁景行摇头,只说:“这事儿也有错,你要是不喜欢,今后直接告诉。并非让你接受这些人际交往规则,只不过希望你能见识不同人。姜词,从来没打算按照喜好来塑造你,因为只希望你能成为最好你。”
这几句话有些绕,姜词细细想遍,“讨厌冷战,你要是生气,直接骂都行。爸就这样,不高兴就拿拖鞋底抽。”
梁景行被她逗笑,稍稍松开,“赶紧睡吧,明天第节什课?帮你请个假。”
梁景行关灯,在姜词身侧躺下。黑暗里,他仍是拥着她,带着薄茧手攥着她细弱手指,不容抗拒力道之中又带几分小心翼翼,似是握着稀世珍宝,既怕丢,又怕让自己给生生捏坏。
姜词张张口,盯着那道凝然不动黑影,时只有无尽委屈与挫败——她反倒希望他跳起来扯着脖子同她大吵架。
这宿,姜词自然失眠到半夜。各种情绪争相博弈,织作绵密蛛网,将她包裹其中,暗无天日又艰于呼吸。好不容易睡过去,却梦到认领姜明远尸体那天。白布掀开,张血肉模糊脸。她明知不应该,却还是扶着担架不停干呕,心脏似被人剜个洞,破风箱样“呼呼呼”地漏气。今后,再没人对她生活指手画脚。但那时那刻,她无比希望担架上这已被人撞烂脑袋男人能毫发无损地站起来,指着她鼻子毫不留情地骂她“良心都喂狗小白眼狼”。
突然之间,那张脸忽然换个人,她看眼,顿时吓得尖叫声哭出来。
“阿词!”双手臂从背后抱住她,将她拖离鲜血淋漓担架。那双手抱得十分用力,她肋骨都似要被折断,肺里空气全被挤出来。
“阿词!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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