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蔓也坐回休息折叠椅上,把剧本拿到手中,盯着剧本里那行字念念有词:“邓荔枝系好鞋带,看着陈南,神色平静地跟他说……”
“你觉得这个平静是真平静吗?”
汪城忽然坐到她对面,斜眼瞟到她手上密密麻麻写满注释剧本,面色稍霁。
“不是。”乌蔓脱口而出,然后才慢慢斟酌说,“她知道自己生活很糟糕,却直粉饰太平。但她为安慰陈南,所以还是掏出这部分和他说。但
道具组停掉雨水,他们两个站起身看向导演。乌蔓有些不安地问:“是不是刚才情绪不太对?”
汪城转而问她:“你觉得哪里不太对?”
汪城在片场像换个人,没有半点多余表情,比乌蔓还矮上点个子带来却是顶天压迫。
四面八方目光盯着她,她张张口,不知道该说什。
她太久没有拍戏时候被人打断,然后指着鼻子暗示她你演得不行,当面让她下不来台。
她衣服和伞样,也是灰扑扑,衣摆沾着斜风细雨,抹去她身上油烟味,闻起来是股醉人潮湿。
两人都没有开口,陈南怔怔盯着她给自己系鞋带手。原本是极好看手,修长,柔软,却偏偏布满陈年老茧。
那是比他多生活好多年证据。
他闷闷地说:“为什打个这复杂结。”
“这样你下次解开时候,大概会有种解谜乐趣?”
乌蔓无来由得心漏跳拍,就听见追野懒懒地打个补丁:“和开始看剧本想象中邓荔枝有落差,会影响入戏,有点麻烦。”
心跳落回原处,变成额头青筋跳。
她内心默念,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小年轻般见识。
开拍前汪导让两人走下大致位置,确定好机位和景别就正式开始。
场记拍下板,镜头开始转动。
所以乌蔓时间真转不过弯,脑子有点懵,又有点乱。会儿是这个部分邓荔枝到底该用什样姿态说,会儿是大家都在看挺丢人,会儿是开拍第条就出岔子,她是不是真挺废呢?
气氛冷场,追野忽然打个喷嚏。
“这耗下去得感冒,导演,等下,再去贴两个暖宝宝。”说完大摇大摆地,甩下大家就走。
汪城说:“正好,大家都休息下吧。”
窒息气氛解除,片场又恢复闹哄哄。
“你不问为什不回去吗?”
“不用问,很知道……”邓荔枝顿顿,“有时候买完菜回家,明明快到饭点该回去做饭,但就突然站在马路边等红灯变成绿灯再变成红灯……”
“你那是偷懒吧。”
邓荔枝笑:“你要这说也行。”
直观察着大监汪城拿起对讲机:“停下。”
道具组准备雨水泼天而下,瞬间把追野白衬衫打湿,头发尖尖短茬上粘着粒粒水珠,像无家可归小刺猬。
这只小刺猬湿答答地蹲在街边卷帘门下躲雨,周围人群行色匆匆,没有谁为他停留。
他垂下头,把自己鞋带解开,又系上,再解开,乐此不疲。
不知道第几次解开时,有双手比他更快地捏住鞋带。
追野饰演陈南错愕地抬起眼,看见乌蔓,也就是邓荔枝肩头夹着柄灰伞,蹲下身替他系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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