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如此,元日更甚。这为非作歹之人,有势要将溯方国民屠尽狠辣。
名单次日便要送往皇城,可数目仍旧只增不减。
张老爷指尖微颤,方才落下心又紧紧揪着。此等无差别屠杀,残忍如斯,追凶着实不易。长此以往,不光珍县,整个溯方国面临是国灭啊。
他将布帛往茶案上放,拿起其中裹着那枚扳指。
首双身兽面玉玦,采阴刻手法,在缺口两端对称琢制兽之首,锋利爪牙雕琢得栩栩如生,工艺十分精湛。
他心头仍旧想,这个冬过不去。
迎门有展华贵雕花屏风,镂空牡丹纹理隐隐闪烁着内厅烛火,透着派祥和之气。
还有股陌生香不时传入鼻腔,清冽,惬意。
府里请位仙官。是不请自来,恐怕就是带着香这位。
阿大立在屏风后,躬身行礼,之后从怀中摸出张被雪浸湿布帛。
阿大不想听他扯,偏头看雪是不是又大,却瞄见不远处光杆树枝上停着只鸟儿。
鸟爪子如同铁钩子般紧紧攥着枯枝不放,就这直挺挺竖着。僵硬。何时死都不知道。
阿大看半晌,眼里没有怜悯,神情木木,透着种行尸走肉死寂。
他说:“三儿,死百三十余,如今元日已至,这个冬们过不去。”
每逢元日,溯方国无端千万人命丧黄泉。名副其实赴死日。
大雪纷扬,玉树琼枝。
通往知县府邸那条长道积雪,踏雪而过脚印沾着新鲜泥。
壮年大步迈进府门,同守门人耳语几句便缩着脖子等通报。他冻得直不起腰,却不见发抖。若不是缩着脖子,便看不出他到底哪里冷。
半炷香过去。迟迟等不到传唤,他嘶地吸口凉气,在门槛上跺两脚,雪夹着泥并落下。布鞋开线,湿透,脚似乎被冻得早没知觉,看着木登登。
另个守门青年轻咳声,望着地湿泥。暗忖雪如此厚实,哪里能沾到这样新鲜红泥?弄得到处都是,脏死。
布帛里还裹着样东西。
他低着额,呈上。
“送进来吧。”张老爷道。
阿大绕屏递进来,直低着头,除开足尖,什都没瞧见。
布帛上残存血迹犹在,伤亡名单处处列得清明,上至八十,下至婴孩无幸免。
这个国家,再没有元日该有阖家团圆,有尽是不知何时就会丧命惊恐。
三儿听得脊背发怵,没来得及搭腔,通报下小跑回来,“阿大,老爷让你上去,二楼书房。”
阿大道完谢,亦是路小跑踏阶直上。彼时天色渐暗,沿梯烛台应声燃起,在寒风里肆意摇曳。
阿大顿下,将盏吹灭。
门口有丫鬟开门,他理理衣裳褶皱,抬脸便是房里灼面暖意,扑得他冻僵面都麻。
青年百无聊赖问:“阿大,这回死多少人?”
被唤阿大壮年又吸溜口寒气,不假思索道:“百三十余。”
相比青年人惊疑,阿大似乎见怪不怪,转言道:”今日雪从早到晚不见停,们啊,也不晓得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呦。”
“愁什?老爷请位有本事仙官来,你别再说这些丧气话。”
“江湖处处是骗子,你怎知他是不是贪图悬赏那百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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