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伞借给,但还是因为淋雨挨顿打,妈差点把伞也折。”
黎星川单手托着下巴,转着原子笔,慢慢回忆道,“还好那把伞质量到位,说起来你伞是不是——”
他音量慢慢降低。
在他回忆往事几分钟内,季望澄只是安静倾听,垂着眼睛,唇线绷得平直,浓密睫毛在下眼睑投落片雀羽似浅灰色阴影,心事重重。
那是种很难用言语描述复杂情绪,像是隔着热带水族馆玻璃箱看条漂亮鱼,边沉醉于它美丽,边又嫉妒它能自由自在拥抱水域。
回应险些被雨声盖住。
“……季望澄。”
黎星川瞬间笑弯眼睛。
他当时正处换牙期,左虎牙处空荡荡,于是迅速地收敛笑容;他没设想过自己会见到季望澄,还能交换名字、成为朋友——他是这认为——因此什都没准备。
仓皇地翻通口袋,才找到两粒糖。
终于到。
黎星川微微喘气,因惊讶瞪大眼睛。
原来向来紧闭院门,目前居然处于半开状态。
这扇门,第次在他面前打开。
而那个总站在阳台上,浑身上下写着拒人千里男孩,此刻正撑着把木柄黑伞,垂眼看着脚边小鱼。
他左右为难之际,同桌翻出包次性雨衣,之前为去游乐园玩激流勇进准备,结果小学套票不包含激流勇进,莫名省下,直藏在课桌里。
黎星川眼睛亮,他给小鱼起名叫噜噜,十分感激地说:“替噜噜谢谢你!”
几块钱次性雨衣,连帽檐都没有,袖口也大到不合理,其实根本受不住雨水。
他路小跑着,运动鞋踩开浅浅水层,挑起水珠擦着鞋沿炸开。
路上,风裹挟着雨滴,往领口和袖口里钻,头发淋湿,皮肤冰冰凉凉。
已经不是第次。
每当黎星川谈起两人儿时趣事,对方总是会露出这样副表情,脊背挺得笔直。
之前他问过季望澄,是不是不喜欢谈论小时候事,对方又极其自然地否认。
两粒八宝糖。
他把糖塞给季望澄。
“你明天还会下来吗?”
季望澄攥着糖,嘴唇翕动,冷淡表情中透着丝难以察觉茫然。
良久,他收拢掌心,点下头-
儿童款雨伞,伞面狭小。他微微倾斜伞柄,不偏不倚,防水布能把瓶口遮住,因此他侧肩头淋点雨,湿意在柔滑高级质料上很明显。
他抬眼望过来。
视线相接瞬间,男孩往后退步,想缩回庭院内。
然而黎星川动作比想法更快,他三两步冲上去,抬手卡住门边,将对方关门动作扼杀在半道。
“谢谢你。”他认真道谢,“叫黎星川——可以叫闪闪。你名字是?”
黎星川打个喷嚏,不由自主地抖抖。
由于下雨,天暗得很快,街角车灯割开雨幕,为他照亮转角方向。
门前有台阶,相较于庭院外墙,往内凹截,在走到大门之前,黎星川无从判断瓶子和小鱼情况。
他想好,如果那男孩没有把瓶子收起来,他就把它带回家,在门口牛奶箱里藏晚上,再趁着送奶工上门之前,把小鱼送回来。
雨势又变大点,在塑料雨衣上弹奏出“啪嗒啪嗒”无规律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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