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澄视线微微转移,几道黑影擦着门缝挤出去,路蔓延到黎淑惠所在客房。
其实黎星川不知道事情还有很多。
就比如他苏醒那天,睁眼瞬间,是杀意和仇恨占据全部情绪,他决定杀死黎淑惠。
他知道黎星川地址,瞒着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去。
他看见,那个女人脖子上绕着根隐隐约约黑丝带,另
像碎掉枷锁。
在黎淑惠又惊又怒眼神中,黎星川鞋底狠狠地碾上佛像,卷轴纸面拓出脏污鞋印,他露出个挑衅笑容:“妈妈,你天天求神拜佛,为什爸爸就是不回来?如果佛祖至高无上、无所不能、洞察万物,收下那多香火供奉,为什这简单愿望都不满足你呢?”
“说明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吧?”
“现在佛祖脸被踩脏,很抱歉,不过这做事出有因,是你先摔东西,既然没有法律规定只许妈妈摔儿子东西,当然也可以摔你。如果真有佛祖,想必他也会原谅,佛慈悲。”
通颠三倒四歪理,给黎淑惠气得够呛,趁着她去找抽人东西功夫,黎星川溜烟跑出门去。
己不该拥有好东西,好像他天生就该和这些绝缘。
朋友送给他小鱼,不敢带回家,只能匆忙找户人家转赠,结果找到季望澄。
他也不觉得自己拥有任何过人才能,其实他有天生乐感、天生出众声压与颇具辨识度嗓音。
每当他在家里哼唱流行歌曲,被黎淑惠听到,对方总会抄起手边东西砸过来,偶尔是杂志,偶尔是不锈钢水杯,“砰”声落地,她怒斥也掷地有声:“难听死,闭嘴,你唱给死人听啊?!”-
“她这说,直以为唱得特别烂,真。”黎星川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件事,“后来,前桌午休时候在班级里放首歌,跟着唱几句,她突然转头,以为她要骂,结果她惊呆——‘原来你唱歌那好听,为什不去报名文艺汇演?’”
他跑得飞快,秋风迎面而来,风里是前所未有自由-
听他说这些事时候,季望澄直很平静,半张脸被阴影裹住,以黎星川角度,抬头只能看见他清晰下颌线条,并不能捕捉到他表情,因此也就没发现,对方眼神有多冰冷可怖。
季望澄只是听,并没有对此做出评价,时不时接句“然后呢?”。
这种冷淡态度,反而让黎星川受用,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分享这件事也不是为谋求额外安慰。
他翻个身,继续说:“然后啊……”
“比她更惊讶,原来这是好听吗?就老老实实地说,没有,走调。”
“她关MP4,让清唱遍,结果周围几个同学都围过来夸。”
“都不敢相信,还以为他们是捧场。”他接着说,“结果谦虚过头,被怀疑是不是在……想想,那个词叫什?……‘凡尔赛’。”
黎星川开始相信,自己这平凡人,身上大概也是有可取之处,黎淑惠话不可尽信。
真正开始反抗她,是在她把自己珍惜玻璃笔摔掉那天,他怒气上涌,反手冲到客厅,摔掉她法器架,枣木牌、黄纸、画着佛像卷轴符,噼里啪啦散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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