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年于是急忙贴在溯侑耳边提醒:“你擅闯昭王府,女郎猜到你凶多吉少,妖僧那边事全丢给佛女,带着们直接硬闯进来。”
“急都急死人,还没见女郎这生气过。”
说罢,他催促着道:“快说知道。”
溯侑想过千万种结局,唯独没想到这种。
直到她此刻真正站在眼前,字字动怒,他才终于找到点真实感似地张张唇,半晌才发出点声音,带着点茫然示弱,喉咙里吐出来全是某种滚热气音:“……知道。”
没有轻视,憎恶,不屑,因为时时凝着冷意,像初春还未完全化冰湖水。而除此之外,是难得外露能被览无余恼怒。
“乱想什。”
薛妤朝他俯身,流水般袖缎柔柔垂在他发尾,她长指点在他鞭痕累累手腕上,感受他体内支离破碎,横冲直撞气息,下子皱眉。
她冷着脸,屈指往他体内弹入缕生生不息灵力,四目相对时,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他像是被高烧蒸腾出晕红眼尾上。
见状,薛妤忍忍,没忍住似地凝声喊他声:“溯侑。”
火把将地牢照得透亮,股难以形容腐烂潮湿味被灌进来风席卷着带向出口,发出孩童般哭嚎声音。
整个私狱在薛妤进来那刻,恍若被施展某种定身术法,牢里牢外,鸦雀无声。
强撑着说完三四句话,溯侑已是强弩之末,他指尖缩在袖袍下,根根蜷着,往外殷殷冒着血,像绷到极致弦,只需要个细微动作,就会骤然断裂,破碎,化为齑粉。
那句“你别看”之后,溯侑强撑着渐渐沉下来眼,视线小心而执拗地落在薛妤冷若冰霜脸上。
那上面看不出什神情,他便去寻她眼睛,几乎是猜疑般去分析里面每种转瞬即逝情绪。
薛妤视线于是从他颤动喉结路往下,落到他印着道道鞭痕手腕骨上,随后难以接受般皱眉,转而看向昭王和牢中站着黑衣人,问:“谁用刑?”
从她进来到现在,昭王从始至终被晾着,脸阵青阵白,此刻沉着面色站出来,道:“薛妤姑娘,
少年慌乱地挪下眼神,又抿着唇,不敢应答似,只轻轻点下头,像是在等待什迟来审判。
“知不知道自己在生长期。”
她话说得重,字句,皆是少有动怒模样:“不要命是不是?”
朝年没见识过她这样训人样子,左看看薛妤,又看看肩头上气若游丝溯侑,连忙道:“女郎,溯侑他知道错,下次再也不敢。”
“不敢?”薛妤问:“你问问他,知道不敢两个字怎写吗?”
应该是后悔,漠然,鄙夷,亦或者是厌恶。
这多年,他就是在这种眼神中活过来,还是在世人没看见他那双丑陋翅翼前提下。
或许,他此时闭眼,再醒来时便是某个暗无天日矿井,荒山,暗流中,做些废人该干事。而不是站在她身旁,与她同用张案桌,看份地图资料,被作为心腹之臣培养。
浑身血液仿佛逆着经脉流转,溯侑甚至能听到另个自己在心里道,大梦终有期限,他该回到自己原有人生轨迹上。
可他逆着火光,看她眼里,瞬间像是又回到从审判台下来初次见她时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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