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诉,将朕存放密信匣子捧过来。”回光返照时间里,他甚至连说话语调都重些。
白诉连着诶两声,在壁柜暗格中取出个小小乌木匣子,跪着捧到裘桐跟前。
裘桐啪嗒声挑开上面小锁,取出里面三封密信,撕开揭印,抖落信纸,行行扫过去,像是沾满某种浆果汁液乌紫色唇翕动着
“还有多久?”他完整地问出句话来,殿内无人应答。
无人敢答。
“白诉。”裘桐头偏向床边侧,静静看着那道佝偻下去身影,深深吸口气,问:“朕还有多久。”
“陛下。”白诉扑通下跪在床前,被那道如割肉般尖而利眼风逼得吐字艰难:“还有——有两个时辰。”
裘桐猛仰下头,又闭下眼。
几位德高望重人族前辈也擦擦头上冷汗,为首那个又是给裘桐灌药,又是拿针灸刺激,半晌后将块被冰水沁过帕子丢在铜盆中,神色颓然,说话时唇颤抖着蠕动:“有昭王血在中间做引支撑,加之及时控制败血丹药性,陛下身体还能再撑两个时辰。”
“接下来会下针,使陛下清醒过来。”
虽未明说,但他话中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披坚执锐赶来骠骑将军握握手中剑,悲声道:“去点兵,把那些蓄意谋害陛下——”
白诉打断他:“薛将军!那些人已让人族前辈们去查,可查与不查结局都已定下,现在最要紧是陛下。”
点东西送进去。”
“跟你为敌,是真有点可怕。”沈惊时拍拍牙关,道:“你是真没感觉吗,你不怕疼啊?”
说完,沈惊时往碗里丢颗败血丹。
紧接着,他们以嬷嬷装扮踱步到正殿,将那碗鲜红血液送进去,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噗嗤”声,接着是人影簌簌,兵荒马乱。
叠声惊呼中,溯侑与沈惊时慢慢退出殿内。
到头来,与天搏,与命斗,小心翼翼,机关算尽,还是走到无计可施步。
“陛下,是圣地那边出手,奴才已命人去彻查……”
裘桐冷冷地打断他:“朕知道,这原本就是场赌,朕赌输。”
“结局已定,现在不是计较这些时候。”
死亡阴影中,他反而全然冷静下来,双沉定眼眸自眼前数十人脸庞上划过,连生气,愤怒,歇斯底里发泄和直面死亡恐惧时间也没留给自己。
闻言,殿中几位将帅不甘地咬咬牙,在昏沉内殿中等待帝王清醒。
裘桐醒来时,天色已晚,殿内燃起灯,眼珠转动几下,视线所过之处,是片陈旧腐朽和枯败。
人人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身影僵硬哀戚,全身上下都写满种问都无需问荒唐结果。
失败。
他喉咙困难而艰涩地哽咽下。
“走。”步出主殿后,溯侑衣影婆娑:“这里不能多待,不出刻,人族大能便会在此地云集。”
两人从护国大阵原路摸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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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仪式失败,裘桐接连吐出污秽物和脏血,直到吐无可吐,又开始自嘴角流淌出清液和苦汁,嬷嬷们拿着帕子擦又擦。
此刻歪在枕上,双目紧闭,脸色灰败,瘦得不成人形男子,再看不出半分朝堂上号令四海帝王威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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