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多久,执拗孩子终于不反抗,因为他身上再没有点力气。
小季临川整张脸都被打肿,眼周和嘴角都是血,被漫天雪花层层盖住,他捏着仅剩几个硬币,拖着腿走到电话亭前,想要给祝家打个电话。
那天晚上倔强得像棵小树样男孩儿第次低下头,他想求祝妈妈帮帮自己,借给他点钱或者帮他买张机票,他撑不下去,他想回国。
但是祝家并没有接到他电话。
季临川当时已经站不住,手脚哆嗦着跪在电话亭里,抱着最后丝卑微希望,用仅剩枚硬币打给自己父亲。
小季临川给他干个多月,刷不知道多少盘子和碗,最终只得到几枚硬币和袋发霉法棍。
个连外国话都说不清楚小孩儿,无处去伸张正义,他站在那间黑漆漆餐馆前,只觉得那狭窄门店会变成张着血盆大口怪物,把自己口吞。
季临川没有要那些能吃坏肚子面包,只拿钱走,等到街上最后家甜品店快打烊时,买只低价处理苹果派。
因为那天是小熊猫生日,他们说好,每年都要起过。
妈妈曾经和他说:“人在过苦日子时总要有个念想,不然会撑不下去,但希望宝宝永远不会面临这样困境。”
个十几岁身无分文小孩儿,想要在语言不通国外活下来,不用想就知道有多艰难。
季临川前几个月在会讲中文老板店里刷碗,洗千个盘子给他美元,零下几十度冬天,他手要长时间浸在冷水里,服务生少时还要负责端盘子。
小季临川手上本就生满冻疮,刚从冰凉水里拿出来,就要去摸滚烫餐盘,来二去冷热交替,没几天十根手指就冻裂。
回弯关节处变得很硬很硬,流出紫红色脓和血。
他不敢把手往水里浸,给自己找副没人要手套戴上,结果刷碗时候不小心累得睡着,被老板打起来,说他偷懒,要扣他钱。
小季临川当时不懂,可当他懂时候却连个能做念想人都没有,他只有那只把他忘小熊。
苹果派小小个,凉得像冰块样,他把火柴点燃插在上面,充当蜡烛为自己许愿。
可是火柴光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反而引来附近流浪汉。
饥肠辘辘病弱男人在面对个小孩儿时力大无穷好不威风,把抢过苹果派,将小季临川推倒在地。
季临川冲过去和他抢,求他还给自己,说那是要帮他完成愿望。流浪汉听不懂他叽里呱啦中文,气急之下把他按在地上连抽好几个巴掌。
那点“工资”本就少得可怜,再扣他连买面包钱都没有,季临川就摘下手套给老板看,说自己没有偷懒,只是很疼很累,想休息小会儿,恳求老板不要扣他钱。
但那个大腹便便中年男人却大笑起来,拽着季临川衣领把他扯到店外,将那双已经没法看通红小手手插进雪地里。
他那天说话季临川这辈子都忘不。
“——这可怜见儿,冻住不就不疼吗。”
可想而知这样黑心黑肺老板不可能给他开什“工资”,饭店过旺季,他就把季临川赶走,说店里不能招童工,再留着他会被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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