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温热雨滴,人情,渗进这颗神胎中。
雪雪。
雪雪。
雪雪时常想,如果阿沅受苦时候,自己在他身边就好。
他最会拍猎物脑袋。
可是这时候,身边切都开始褪色,如同被水浸湿画卷,洇成片摇曳怪异图景,直至完全消失。
这时候,空茫天地间,只余下雪地与宋沅,他脑海中乍然也变得空白,只余下个名字——雪雪,他迟疑着向前走些路程,却无意间被困进片苍白而又熟悉谷地,转几圈才觉得脚下有些古怪。
这片雪地并不存在,因此也不冷,可是宋沅却挖开它,见到两颗卵。
枚是赤红,枚是雪白。
甫见着,宋沅心中便有道声音,要他摔毁那只雪白卵。
祂力道犹胜雪雪百倍,却次比次更孱弱。
“轰——”
直到第三次,看似牢不可摧雪山,命运般不可阻挡地轰然倾折。
人蛇亦颓然倒地,呼喘着,大笑着。
那些混沌古语,比起说书人冠冕堂皇借用,更像是充满恨意和畅快咒骂,咒骂这片残酷天,咒骂自己不可变命运。
那深而凉缓空持续没多久,宋沅便轻轻地落下。
环顾四周,既没有雪、也没有谷地,天边挂着轮昏黄日,树木高大得骇人,体貌奇异飞禽走兽掠过,叫宋沅惊诧地瞠大双眼。
可这些东西似乎又不是真,宋沅抻手去触碰丛灌木,却并没有真正触见物体感觉。
他茫然地伫立会儿,不知能去往何处,遥遥望目,瞧见枚雪白小峰。
突兀,熟悉小峰。
过很久,他下山,他被人捉走,他知道更多阿沅事,他仍然这样想。
如果阿沅受苦时候,他在那里就好,他爪子会磨得利利,学很多很厉害话,叫别人哑口无言,让
这声音自他身体每处响起,他们曾从他灵根流淌过去。
宋沅目光空洞,他垂首,轻轻捧起那只洁白卵,温热手掌轻轻熨着它,他将它举起来,捧到面前。
像雪样,苍白,脆弱。
他什也不记得,可是他望着它,却突然轻轻地笑。
直荡漾在他眼中汪水,终于重重地、彻底地倾泻下来。
可是祂又大笑,这是得意,猖狂笑,笑算有遗策,笑天愚蠢。
因为天际漏出那丝逃脱命数光,最终照在掩埋着秘密雪地上。
宋沅怔怔望着祂,他心口有什东西开始涌动,热烫血咕噜咕噜地冒泡,他望着赤发青尾人蛇,张口,说出句同样混沌古语,这次,他清楚这句话含义。
“父亲。”
于是赤发青尾人蛇蓦然回首,蛇般瞳孔摄住他,仿佛透过这些虚像,清楚地望见千千万万年后宋沅面孔。
他便不作他想,追寻小峰而去。
宋沅痴痴徐徐,浑然不觉短短时日,周围风貌由炎热变作寒凉,只心地怀着期许向前走。
终于,他停下。
他望见耸立高峰之上,盘踞着赤发青尾人蛇,看不清面目,遥遥地又来顶着说不出是什兽首人,怀中揣着两只如卵模样物件。
祂望见那两只卵如何被掩埋,人蛇如何避开晴日里霹雳,漫天坠下雪块,尖啸声,毅然撞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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