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罗莎琳放在他身后桌子上,欲言又止。
“走吧,没事。”季庭屿堵住她话头。
她抓抓头发:“至少把奶喝,东西也不吃伤也不管,你真想把自己耗死呀,拜托别吓唬们,那几个年纪小omega都急得掉眼泪。”
这话让季庭屿有反应,伸手拿过奶糊。
就像被抓进网子里卖给商贩猫崽,挣扎着向主人求救,却看到主人丢下自己转身离开。
那猫崽直到被剥皮抽筋、剜骨做汤那天,都无法从主人决绝背影里逃出来。
困住他根本就不是网子,也不是阁楼。
是被所爱之人打碎最后缕求生执念-
“老大?老大!”
最后那两个月,贺灼遣散那四名佣人。
但他病已经严重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失去对白天和黑夜感知,每天睁开眼就是噩梦,或者幻觉。
他看到自己双腿没有残废,还能骑着马在雪山上意气风发地狂奔,和迅猛雪豹较高下。
还看到记者部五十三名队员没有因他罹难,他们如往常地围在冰冻湖边开篝火晚会。
最后看到贺灼温柔地牵着他手,带他看医生,带他做复建,下雪天陪他坐在温暖花房里,倒两杯小猫威士忌,问他尼威尔往事。
今晚天黑得很快,星星颗都没有。
月亮被乌云遮成衣衫褴褛乞儿。
乌云则被反射月光刺穿。
季庭屿带着队员在就近医院解娃娃脸下毒,给伤重办理入住,留下几人陪床照顾,轻伤简单处理下就走。仿佛身后有可怕魑魅魍魉,逼迫他们在傍晚匆忙启程。
回程还是坐船。
罗莎琳可算松口气,拍拍他肩膀:“走啊。”
猫咪浑身僵,如惊弓之鸟般紧紧闭上双眼,在关门声响起后僵硬地低下头,看到手中奶糊因为应激全都泼到胸前,鲜血和奶渣糊成团。
他无措地睁着眼睛,呆滞良久。
把头抵在窗上,两只耳朵像小狗样垂落。
夜风吹进来许多蓝
罗莎琳声音在身后响起。
季庭屿抬手抹掉眼泪,没有回头。
“吃点东西吧。”
罗莎琳递给他杯各种坚果打奶糊,她记得贺灼经常给季庭屿做这个,每次季庭屿胃口再不好都能喝完整杯,只是她做没有贺灼搞出来香。
“放下吧。”
就在他鼓起勇气尝试着开口时,幻觉如同镜面般被蓦然击碎。
那四个人面目狰狞地冲进来,将他抓回发霉阁楼。
扇过来巴掌抽掉他门牙,手臂被扭曲骨折,喉管被混着雨后泥鳅味土腥塞满。
他拼命全力挣脱束缚,用仅有三秒钟跑到窗边,眼睁睁看着贺灼在他奋力呼救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幕成他所有噩梦素材。
他们包下条小船,连夜赶回尼威尔。
明明下站就是期待已久滇康火山城,却遥远得像是再也无法抵达。
季庭屿坐在窗边,窗外是轰鸣浪,身后是来回走动队员。他单手杵着下巴,安静得仿佛与这个世界割离,回到前世最痛不欲生那几年。
第次知道,原来将个人从内到外地撕碎,是多容易事情。
清醒地看着自己意志和身体被点滴地摧毁,比他遭受所有折磨都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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