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整以暇地抿口茶,间隙里看眼剑拔弩张两人,心想世家之仇果真铭心刻骨。在皇室面前需维持颜面关系,以免被分化,私下里遇见就如山川崩裂、江河逆流。
他胸口处伤口仍渗着血,在他眼里却像长在别人身上似。只在谢玹那手肘击打过来时有所触动,其余时候,便像个刀枪不入铁人。
萧陵眼也不抬道:“也不知李家养狗能跑到这儿来,怎,自家老子骨头给得不够,要来啃谢家?”
李徵神色冷。
论唇舌厉害程度,还是萧陵更胜筹,谢玹对此颇有体会。
前世在这位太师庇佑下,谢玹没少亲眼得见他舌战群儒。都说他谢玹会些花言巧语,上能哄得谢青山喜笑颜开,下能训得奴才们哑口无言……事实上,名师出高徒。
他吓个激灵,忙高声道:“是!”
“把屋子里脏东西扔出去。”
“是……啊?”
鹿鸣居清雅幽静,自先皇在此处落脚更名为鹿鸣后,便被世家文人列入汴梁三大盛景之。
脏东西……
萧家阿陵这个称呼,着实是久远到有些上古记忆。连青竹都听得阵恍惚。
彼时萧将军征战南北,萧陵随其左右,萧将军麾下将士汉子们见他灵动,便时常阿灵阿灵叫他。久而久之,这称呼便传到汴梁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地步——萧将军有名为阿灵爱子,常年随父奔波于前线战场。
但他们不知道,这位小少爷乳名里亦有字陵,且此陵非彼灵。
后来萧氏湮灭在皇权巨轮之下,便更没有人知道,萧家阿灵真名其实并不叫阿灵,而叫萧明煜。
谷中暗水响泷泷,岭上疏星明煜煜。
在这方面,先生二字可不是白叫。
方才被压制在床上那口气终于出。谢玹悠然地拢起交领,下榻往主殿茗炉处走去——方才说太多话,有些渴。至于突然闯入鹿鸣居二人,恩怨由他们自己说去。
“谢星澜。”萧陵忽而向他投去冷冷瞥,“你若不介意浑身上下生满暗疮便直说,自当由哪来回哪去。”
由得萧陵这样说,谢玹才恍觉后背伤口刺痛感要比方才更重。修养大半月伤口,被李徵来这出,就算结痂也得再次撕裂。
谢玹心中不免对李徵愈发不满。
青竹看向李家那位庶子,只见他领口沾染血污,大片暗红色像刚从泥潭里爬上来……确实有点像。不巧是,这打量,恰好与那位阎王似人物看个对眼。
青竹:“……”
他在内心哭丧道:先生,你确定不是他把扔出去吗?
“竟不知萧家遗子能出现在此,看来王锦瑟还是手下留情。”
李徵缓慢地理理衣襟。
这李家名不见经传庶子,年纪看起来与萧陵差不多少,是从何处得知这个名字?
青竹心中惴惴——倒不是担心自家先生听见这名有什过激反应,毕竟如今这世上能让他心绪波动事物寥寥无几。只是跟随萧陵多年,他多少学会点看脸色识心情本事,显然眼下他家先生心情宕到谷底。
为什?
青竹瞥眼旁正在缓慢整理衣物谢玹,默默无言。
本以为只要做缩头乌龟就能蒙混过关青竹,却在下刻听见萧陵道:“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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