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渊精致脸就在眼前,如此近距离之下,谢玹能清晰地闻见他身上淡淡安神香味道。
谢玹沉默良久,像想通似,眉眼弯,亦露出个笑来。
这安神香味道闻久,苦莲之味便从内部犹为突出地显现出来。莲花香原本是清香幽静、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但他问不出口,虽然凤九渊有问必答。
他想想,选择个迂回问话:“当年你离宫之时,没有跟你去往北疆,你有生气吗?”
凤九渊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谢玹为何在此时问出这般突兀话。
但他仍是认真地思索起来。作为尊贵王爷,他心思,好似比少年时他更为难猜。
良久,他摇摇头:“不曾。”
他被捞起来时,刺骨寒冷从四面八方钻进他骨头里,让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发抖。混乱中,谢青山叫人拎着六皇子去皇祠下跪,德全则迈着小碎步,与众多侍卫起哗啦啦地退场。
众生百相散去,唯余二人。谢玹抬起头来,又便看见凤九渊。
他五官周正而漂亮,仪态亦从容端正,反观谢玹裹着被褥、满头满身都是被水打湿狼狈模样。
凤九渊缓步而来,在谢玹面前站定,行个规规整整礼。
“凤九渊拜见十三殿下。”
死,便只剩下抔黄土,与停驻在每个人脑海中记忆。
娘亲是后者。
她虽是死,但留在宫里记忆还在。谢玹从老宫女们零星话语里,渐渐勾勒出个会动,活着母亲。
爱笑,漂亮,瞳色如碧蓝波涛、葱郁之海。怀着他时候,心情好似从未明媚过,但很久很久之前,她好自由,爱喝酒、读诗,并且从传颂百年诗词歌赋中为他取名字“星澜”。
所以在濒死之际,谢玹才会看见她。
谢玹:“你从不生气?”
“那倒不是。”凤九渊笑道,“非圣贤,为何不会生出愤怒情绪?但若硬要说话……只是会有些遗憾吧。”
那便是。
听完此话,谢玹心中忽然间像散口气似。重生之后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忐忑,也瞬间因这句话烟消云散。
“但们如今不是重逢吗?”凤九渊又道。谢玹耳后有根长而细碎发,被风吹至额前,凤九渊抬起手,将那抹碎发别到他耳后,“常人说,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但你却像是故人归时,恰逢初见。”
谢玹张嘴想说话,却打个响亮喷嚏。
他板着脸看凤九渊半晌,然后扭头就走。
*
其实直以来谢玹都有个疑问——凤九渊是否真拿真心对待过他。
这样个自出生起便需要小心翼翼,上要依奉皇家,下要提防小人世子、王爷,是否会有那所谓真心。
可惜上天没让他死成。
这段能容他回忆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隔着层厚厚水幕,谢玹恍惚间听见群人嘈杂声响,有人急急忙忙跳入水中,有人在岸上高声呵斥,怒动八方。
而后他就被人从水里捞起来。
平日里无人来往废弃池边站满人。原本应当在宫内修养谢青山出现在此,他很生气,德全边劝解谢青山,让他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动怒,边差人拿被褥裹住谢玹,以免天寒地冻受凉。
哦,谢玹想起来,那也是个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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