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内务府能让进吗?
但先生想要,青竹也毫无怨言,即便出宫极其麻烦,恐怕天亮之前赶不回来。他想叮嘱几句,自己不在也要好好休息,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萧陵已经阖上门。
他愣片刻,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先生有些不同。但他思前想后,还是没能揣度到他家先生内心。
等到他明白过来时,为时已晚。
天边刚翻起肚白,从被窝里硬生生将自己拔起来上朝大臣们,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跨过文宣门。
只是到底是徒劳。
萧陵双腿早已不再有力,在即将摔倒之际,他蓦然抬手,五指收,挂在墙上剑便飞入他手中,作为支撑拐杖。
“剑柄积灰。”萧陵坐回轮椅之中,将剑扔开后,细细擦拭指尖,“扔吧。”
青竹:“先生……”
“要说第二遍?”
前几天刚下场雨——冬日雨总归是不够多,老天捏着鼻子,滴滴答答半死不活地掉下来几颗,便吝啬地捂住眼。
皇宫文宣门之后,院落门大开,风声呼啸。个人影身形摇晃,骨节分明手捏在门框上,青筋偶有凸起。
他正在艰难地,缓慢地试图自己站起来。
这双腿,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他该有用处。
正如株植物枯寂许多年,也难逃走向生命尽头。青竹正打完水从院门外走进来——他们住地方简陋潦草,要什没什,冬日寒冷且干燥,青竹想着拿柴火烧点水,拿给他家先生取暖。
…”
他脸色僵会,到底不敢发作,企图另找话题,搭上这位红人线。
“李大人真幽默。”老头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但文宣门那位,可就不省心咯。”
李徵动作顿:“怎说?”
“嗐。前些日子他刚忤逆太后娘娘,于是被罚软禁,听说连炭火都不能送进去。这大冷天,文宣门又在处在穿堂风口,没点炭火怎受得住哦。”
若是按照往常,他们穿过文宣门,下轿之后,便要直奔紫鸾殿等候太后临朝。但今日有些不同。
想拍李徵马屁没拍成那位老头刚下车,人还没走
青竹忍住眼泪:“……是。”
他捡起长剑,也不知道为什,眼泪就是止不住。但他也不敢哭出声,只好转身任眼里砸到剑身。
长风起,束于耳后长发拂至身前,迷萧陵眼。
行至院落之外,青竹回身看去,见他家先生又缓缓开口:“今年冬日格外冷,你出宫去,替采买几斤炭回来。”
青竹:“啊?”
怎奈进门就看见这幅状况。
他登时心惊肉跳,哐当声将木桶扔开,上前就要去扶。
“不准动。”萧陵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青竹步伐滞,真不敢再动。
然而动作止住,那颗跳动心始终在牵肠挂肚。青竹不敢眨眼,就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生怕自己言行举止影响到萧陵。
李徵笑笑:“那不知这事与大人您何干呢?”
老头:“……”
次被驳,二次被堵,饶是他再想巴结,也要顾念自己自尊。于是他干笑两声,转过身便冷脸离去。
李徵在站立片刻。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微弱潮气,湿哒哒地落在他发冠上。他静默良久,不知想什,终是顺着丹陛旁阶梯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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