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还未亮,整个院子黑黢黢片,角门处直房也没有亮光。
李从舟自己打水,拎起水桶就兜头浇下。
冰冷刺骨井水顺脖颈滑向四肢百骸,冻得他浑身绷紧、唇色发白,却正好能凉血,将那些不属于他安适和旖旎都驱出去。
桂花很好,却不需要用鲜血来滋养。
两桶凉水倾尽,李从舟才收拾好自己、顺便洗全部衣衫。
这股幽香明明不属于他,却能在他僧袍上停留整晚——
像是那个笨拙撞进他怀里人,都不知道他手上沾染多少条人命,就敢抱着他倾诉思念之意。
……想他?
想他什呢。
明晃晃宫灯下,小纨绔身体暖烘烘带着桂花香,开合唇瓣红润水亮,期许看他时,双柳叶眼亮得摄人心魂……
金、银二色小花如漫天星点般藏在墨绿叶簇下,阵阵花香扑鼻,甚至形成潮湿黏腻、灼烧滚烫热浪。
他想走,狂风却卷着桂花下起阵阵金雨。
缠着他、裹着他,点儿挣脱不得。
“……”
回想起这个满眼都是桂花树荒唐梦,李从舟捏下眉心、重重出口气,逼自己忽略腿|间湿凉感、翻身下地。
晨起挑水前,众僧需得禅坐刻。
他撩开被子,正准备盘起双腿,却敏锐地发现胯|下亵|裤不对劲:
粗麻布黏腻地贴在他两腿|间,不是遗尿,却凉湿片。
李从舟怔愣片刻后,霎时黑脸。
他早非前世懵懂少年,自然知道这是什。
抱铜盆回屋后,院内终于传来窸窸窣窣声音。
——是宁王府晨起干活下人。
被叫来乌影睡眼惺忪,见李从舟仅裹条单子模样愣愣,而后他又瞥见铜盆中团团拧好布料,眼里终于染上点笑意:
“怎,肾气不固、睡中遗尿?”
李从舟懒得同
李从舟又觉得颈侧痒,像被不知名小虫子蛰口,初时只觉刺挠,渐渐得却仿佛过电般,浑身都开始麻痒起来。
或许,不止麻痒。
垂眸,李从舟呼吸窒窒,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身上变化,他瞪着|月夸|下平白起伏那团,紧蹙在起眉都快要拧成死结。
时冲动,他索性脱光,将中衣、亵裤、外袍和长裤揉成团丢进铜盆里,扯起床上铺单子缠到腰间,就抱着盆大踏步走出客舍。
泓宁堂虽是水榭,院内却也有水井。
他是临时从报国寺下来送东西,身边自然没带替换衣服。
但就这穿,也让李从舟不适。
本想扯过僧袍披上、叫乌影去外面找套新,但拿起外袍抖,又从中抖出股若有若无桂花香。
李从舟是僧人,从不在僧袍上熏香。
身上衣物即便有香味,也该是在寺庙里浸染檀香。
正因为知道,他才会面黑如锅底,沉眉紧拧、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布,像想就这样将它们烧出个洞。
昨夜,他睡得确实比往常踏实。
则王府客舍内焚有助眠线香,二则回到京中、不用随时想着夜袭西戎贼子。
紧绷数年精神放松,李从舟安稳睡过前半夜,却在后半夜做起梦。
梦中他误入片桂花林,多年生金桂、银桂长成如报国寺门前迎客松那般大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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