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人和荣伯对视眼,试探着说出个四千三百两。
她才说完,那边被蒋骏拦在院中刘金财就叫起来——
“四千三百两?你可真好意思开口,盛源银号因什歇业?而且银号里东西都被你卖光,光买这空房子值几个钱。云姑娘,你可别信她。”
实际上,四千三百两价格,是实在便宜。
像顾云秋之前看中那个小院,院落还没盛源银号宽敞,就算抹掉官牙抽头,要价也在五千两上下。
不过,在同盛夫人最后议价前,顾云秋还是忍不住问个问题。
“盛夫人、荣伯,当年,盛先生他……是如何下决心做银号?”
——难道真如茶博士所说,是听着西北客商说炭栈兼营钱业缘故?
荣伯摇摇头,对这问题爱莫能助,“跟老爷时,盛源银号已开起来,有甚前缘,小老儿当真不知。”
而盛夫人想想,“妾从前,确实听过夫君讲过言,不知能否给姑娘解惑,他说——钱庄是富人当铺。”
所谓以铜为鉴、以古为鉴、以人为鉴。
但顾云秋用在此处,却是暗讽刘金财以己度人,只有真正用地窖关过人,才会下意识说出这般话。
不出他所料,刘金财愣愣,分明没听明白。
荣伯却忍不住噗嗤笑,摇摇头,不再和这小人纠缠,只管带着顾云秋下内库。
内库虽在地下,但并不潮湿阴暗。
下去看看。
荣伯这话本是客气,也顾着他是“小姑娘”才说。
但却叫等在旁刘金财终于找着机会,他蹭地下站直:
“云姑娘你可别下去,那里头黑黢黢有什好。再说,谁知他们会不会坑你——地窖门关,就给你关里头!”
“倒不如——”他搓搓手,“本少爷陪你?”
刘金财这般嚷嚷,不过就是想自己捡漏。
正所谓,褒贬是买主、喝彩是闲人。
他这般诋毁、贬斥,不过也是看中盛源银号,想搞黄盛夫人桩桩买卖、然后连人带铺子起强占。
顾云秋不惯着他,只拿出京中这般铺面均价。
“夫人这价钱,算贱买,觉着合适
这话初听新鲜,往深里想更有意思:
天下当铺千万,多是穷苦人家拿着家中值钱玩意儿换钱应急,却少有针对富户。
盛初能说出这话,足见他洞见不般。
这般厉害人,当真是可惜。
顾云秋在心底唏嘘阵,这才问盛夫人要价。
看得出来,盛初当年确实下番功夫——
地下库房说小不小,几乎覆盖半个小院,四面墙壁都做处理、涂上防水琉璃漆,地上每隔几步,也会挖出排水梅花孔。
看罢地下,荣伯又绕出来,带顾云秋上二楼。
二楼采光确实好,临街窗户开,同样能将整条惠民河尽收眼底。
顾云秋站在窗边,微眯双眼,看着日光洒在河中粼粼金斑,心中也有决断——
“刘少爷!”荣伯恼,上前两步就要和他吵。
顾云秋却伸手扯住荣伯衣袖,他款款笑,不轻不重抛下句:“少爷这是,以人为鉴。”
这话,原是唐太宗痛悼贤臣魏征名句。
说他此生握有三面宝镜,每每揽镜自窥,总能反省己过。
用铜镜正衣冠,观古史知兴亡,最后对着人体悟得失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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