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舟离开云琜钱庄后,晚些,点心得着小田送来口信。李从舟解释王府里出事情,又讲明徐振羽伤势,让云秋不要担心。
“公子说他这些天就不过来,”小田恭恭敬敬地站在云秋面前,“请公子您不要担心。”
这边是公子
王妃不想孩子为难,便起身自己圆过去,“算啦算啦,阿娘也知道自己无用,体弱多病上不战场也帮不上你什忙。”
李从舟倏然抬头,想反驳不是这样——
王妃虽不能似徐振羽般上战场,也不像惠贵妃能执掌六宫,但她性子好,既有命妇大方得体、和婉恬静,也有顽皮嬉戏、孩子脾气之时。
若换旁人,宁王出嗣后这些年不会这样快乐,他们府上也养不出云秋那样孩子。
这些话太矫情,李从舟说不出口。
王妃眼睛亮亮,很像寒夜雪地里远处簇篝火。
他从小跟着圆空大师长大,师父关心他,但不会像王妃这样温声软语地与他说话。这般来自娘亲关爱,使李从舟多少无措。
可父母长辈问话,做晚辈又不能不答。
李从舟不敢看她,只能垂下眼眸轻轻嗯声。
王妃也知道孩子跟他们生分,这样事也不是两天就能急得来,她歪歪头,孩子般耍赖样趴到圆桌上:
乍然提到云秋,李从舟动作微顿顿,他倒没表现出什异常,只坦言道:“儿子不懂茶。”
这话,便叫王妃脸上笑意更深,她甚至放下茶盏、眼睛弯,“巧——秋秋也是这般讲,他还说天下茶汤都是苦、涩,他就爱甜水。”
这倒像那小家伙会说话。
李从舟垂眸,嘴角也跟着翘翘。
“不过,若没记错话,”王妃俏皮地冲他挤眼,“家小明济从小不爱吃甜,巴掌大糖递到眼前,他看都不带看眼。”
但好在王妃说那般话也不是为暗自伤心、妄自菲薄,她自顾自地叹句,转脸又高兴起来:
“好容易回来,晚上阿娘给你露手。”
她神神秘秘道:“可抓紧学好几样西北菜式,你晚上尝尝,看看阿娘做得像不像。”
说完这几句,王妃就从客舍走出去,到门口时还吩咐身边白嬷嬷照顾徐振羽,并要她好好劝劝将军——京城名医多,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
“你这样阿娘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阿娘。
李从舟心像被重锤从后敲下。
这般称呼从前他只听过小云秋黏糊糊地喊,只有那个穿着鹅黄色绸衫小公子能够将这称呼喊得又甜又软,叫人狠不下心来说重话。
李从舟喉咙紧紧,最终还是只说出来个:“……”
这便是在说小时候:
王妃每回到报国寺修行,都会分发糕点糖果给寺里小沙弥。大约是每回李从舟都不凑上前拿,王妃注意到他,就故意拿块糖要给他。
“巴巴地想给明济师傅送糖,结果人板着脸,说句‘多谢施主,但不爱吃甜’就跑,啧——”
王妃想起从前,摇摇头笑会儿后,才正色看李从舟,“俗语都说:‘会哭孩子有糖吃’,但从没有俗语说有孩子不爱吃糖。”
“翻过年来,你也才十六岁,”王妃拍拍他手背,目光温和但很认真,“往后遇到什事儿别都自己撑着,好吗?”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