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叔三十岁上下,龙眉虎目、膀大腰圆,袖子卷起来手臂上还纹有条栩栩如生青龙,偏他性子软、爱哭,嚷嚷这句眼眶就红。
“那也没人说过好吃呗?”乌影笑得蔫坏,“说不定大家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给您提意见呢。”
胖大叔叫李忠,他爹是定国公身边副将,也是个追随着老将军出生入死猛将,最后和老将军起战死在西北黄沙里。
李忠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皆是军中悍将,李家二郎还教过惠贵妃徐密骑射和骑枪,若非朝堂上夺嫡斗争激烈、冯老将军登门恳请,定国公本有心将女儿嫁给李家。
徐密成为诚王侧妃后,李家兄弟就先后为西戎所害,李家老夫人也因此大悲大痛以至病逝,李家仅剩血脉就被定国公接到家中抚养。
“公子?”点心拧干巾帕回头,隐约看见云秋睫帘动动。可是轻声呼唤后云秋并没反应,他便抬手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
偏这声公子让那边争论不休几人住口,纷纷给目光投过来。
李从舟更是转身往床方向错步,“他醒?”
点心摇摇头。
李从舟沉沉眉,眼里光芒倏然黯淡下来。
意识朦胧间,云秋总觉得耳畔有嗡嗡议论人声,陡然增大声音里似乎饱含着愤怒,还有委屈和闷闷低泣。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座大大山压着,浑身都疼、喘不上来气,而且还很热,像是被火炙烤着,身上衣衫都被汗水浸湿。
唯有额上有丝舒适凉意,似乎是盖着条冰凉柔软东西。
啊。
云秋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真病。
可惜李忠从小就对舞刀弄枪事情不敢情趣,更多时候喜欢挤进灶房研究庖厨之道,即便是到徐家,对定国公提出唯要求也是想有个自己灶房。
按理说,这样从小醉心厨艺人做出来饭菜应当不会难吃。
但偏偏李忠就是在厨艺上有着自己不同理解,清淡菜他能做得很油腻,油腻菜反而能做得很清淡:
煮个青菜豆腐汤,他要往里面加
“所以就说是被你吓,”苏驰不满地用手背敲敲徐振羽肩膀,“哪有人什都不解释就给人送人过去?”
徐振羽嘶声摸摸鼻子,那他也不能专程来找云秋说他其实并不在意他来军营吧?那样不是更奇怪,而且派蒋骏来,他以为小家伙就能懂呢。
“反正挺支持这位大兄弟说法,”乌影打个呵欠,懒洋洋地给手臂挂到蒋骏肩膀上,“你们灶房做大锅饭真很难吃。”
吃少说十多年大锅饭徐振羽:“……”
系着襜胖大叔听这话就瞪直眼,嘴唇翕动两下仿佛要哭,“你、你怎平白污人清誉?在这做二十多年饭,可从没听过有人说难吃!”
他勉强给眼睛睁开条线,发现自己不知什时候已经躺到张大大罗汉床上,而床旁边坐着满脸担忧点心,正在侧身拧凉巾。
而远处沙地上,站着少说十来个人,有李从舟、徐振羽、苏驰,有乌影、蒋骏、冯副官,还有个腰间系襜胖大叔、名背药箱老伯,以及几个穿铠甲士兵。
……药箱?
云秋缓缓合上眼眸,看来他是真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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