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决寒想,是不是已经有很多年,再没人把手落在他发顶轻轻抚摸,再没人坐在旁边陪他吃顿团圆饭。
七岁时那个被赶出家门小孩儿,是不是也这样被锁在小阁楼里,用三只玩偶来假装父母哥哥。
他把自己埋进土坑之前,到底抱着手机给最喜欢哥哥打多少通电话,才终于绝望地认清,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事实。
所以傅决寒不敢告诉他小时候事情。
他没法解释自己为什匆忙离开,为什杳无音讯,为什在他最需要时候不要他,更不忍再责怪他现在别扭脾气。
他嗤笑声,嘴角暗含苦涩:“放心吧,要真想干什,你连健身房都跑不出去。”
“你!”
他气鼓鼓瞪过去,刚要发作又想起刚才混账事,瞬间气焰顿消,乖乖开门,不敢炸乎。
傅决寒走进来,抬眼就看到窗边小桌,围着桌子坐三只大号皮卡丘,每只皮卡丘面前都放着个黄色小汤碗,碗里颗汤圆。
傅决寒眼底红,呆愣住。
陶雅亲自送到孤儿院羽绒服,他刚穿天就被抢走,身体因此被冻坏。温馨美满小家,他拼命守护两年,最后却阴差阳错地毁在他自己手里。
好像自从有记忆起,获得代价就是更加痛苦割舍,所以孟再不敢主动争取甚至接受什,就这样孤身人也挺好,寂寞久也能变成习惯。
“咚咚——”
敲门声把他从混乱思绪中拉扯出来,孟放下碗走到门边,打开条缝,傅决寒正拿着药膏站在外面。
“开门,”他说:“给你抹药。”
决寒直接扔给他块车钥匙:“给你。”
*
逃回房间好久依旧心如擂鼓,孟手掌被那碗没吃完汤圆捂得热烫。
童年经历使然,他对汤圆、水饺这类象征团圆吃食总会格外珍惜,不管什时候被分到小碗,都会认认真真吃完。
素白瓷碗里还有九颗汤圆,他翻来覆去数两遍,分出属于自己六颗,汤圆糯薄皮被戳漏,沁出滩浓稠黑芝麻馅。
孟反应过来后尴尬地解释:“啊,汤圆太烫,想晾晾。”
他要去收碗,手腕却突然被握住,傅决寒把那三只碗轻轻归位,拿过孟汤圆,说:“来吧。”
倒入凉水,把黏连在起汤圆搅开,快速降温。
傅决寒手掌紧贴着连温热都算不上碗壁,明知道汤圆早就凉,还是步步陪他演戏。
他看着乖乖坐在旁边小孩儿,看他双手规规矩矩地地搭在桌上,头上毛茸茸卷毛显出种蓬松柔软触感。
这才意识到嘴巴还肿着,孟用力抿抿那两瓣湿红唇,发现已经麻到没知觉。
这得是亲得多狠啊靠,他扁扁嘴,“药膏给吧。”
“房里还没来得及装镜子,你抹不。”
“那会儿去浴室抹总行吧。”
傅决寒陡然撩起眼皮,“怕进去?”
他心口也像塌陷块,怅然若失。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
明明几天前,他还因为成傅决寒“特例”而得意,今天却在对方主动示爱后落荒而逃。
初尝幸福时会倍感窃喜,却在即将拥有时患得患失,孟深知美好东西大多都有时限,越是喜欢,越会被快速收回。
从小即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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