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两人暖烘烘挤在张絮丝被中,凌冽说许多从前事,他捡着好、有趣说,为方便小蛮王听懂,也没用太多辞藻去描绘,只平铺直叙,说着老将军家好、说着虽然苦寒却充实五年。
他提到郭家那个胖嘟嘟三岁小童,提到能够使手漂亮红缨枪郭家二嫂柳氏,提到军中豢养群猎犬,还提到他在军中过第个年、迎着大雪放炮、包水饺。
老将军还从云州请来个因大雪无法归乡戏班子,热热闹闹给众人演场《战马超》,军中十岁以下孩童们,还每人都分得根洒满芝麻红圆糖葫芦。
他想出是出,孩子气举动层出不穷。
凌冽好气又好笑,心道:刁滑小蛮子,年纪轻轻满嘴谎话,他们什时候约好过?
不过刚才发生切实在尴尬,乌宇恬风愿递个台阶,他也乐得简单同小蛮王聊天说话。小蛮王赤诚,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与人相交,但看真心。对方都将颗心捧给他,他没道理不好好接下。
于是,凌冽也想通,他何必没事儿与自己较劲儿、钻牛角尖呢。
小蛮王说没错,毒蛊也好、心意也罢,反正他现在离不开南境、也离不开小蛮王。日子怎不是过,报仇事重要,但他又为何不可同小蛮王说——?
上石块,悄然松动不少。
“知道哥哥心里压着事,也知道现在蛮国团遭,蛊虫拖累哥哥跟着,但无论在哥哥眼里怎不当事,还是希望——”他顿住不语,只等凌冽疑惑抬头,他才轻轻衔住凌冽唇瓣,含混道:“希望霜庭哥哥以后啊,多想着点,点点就好。”
凌冽被他吻得失神,又听得这鲁莽无礼蛮子笑嘻嘻地补充道:“其实力气很大,还挺会打架。还有阿象、阿虎,有蛮国士兵和百姓拥戴,哥哥要是带去打架,定不丢脸!”
即便屋内没有点灯,他漂亮翠色眼瞳中,还是倒映出万顷星光。
闪闪亮亮。
北境,戎狄,掩埋在茫茫白雪中北戎山,还有惨死二十万镇北军。
他个人已经在黑暗中独行太久,心上巨石,也终于骨碌碌地从山尖上滚落,悄无声息地碎裂成渣。
凌冽挪挪,换个姿势,舒舒服服地靠到小蛮王身上,他叹口气,语调却难得轻松,“是梦到从前镇北军……你应当不知道吧?镇北军是中原威名赫赫支军队,他们军纪严明、镇守北疆,还有他们老将军——”
乌宇恬风认真听着,胸腔热热:哥哥提起“镇北军”时,眼睛都在闪光。
而且,凌冽愿意同他分享过往,是不是证明,他在哥哥心上又重几分?
凌冽鼻腔酸涩,心上压着重石开始摇晃,他故意拧起眉、涩声道:“敌人可又多又难打。”
“嘿嘿,不怕,”乌宇恬风扬扬头,“能打!”
凌冽眼中蓄着泪撑不住,缓缓滚下双腮。他刚要抹,手就被乌宇恬风扼住,小蛮王挂着融融梨涡、用舌尖点点舔掉他泪水,拿怪腔怪调故意逗他,“锅锅别不信呐,窝敲厉害哒!”
凌冽想瞪他,却最终绷不住、笑。
“好啦,都说这多,现在轮到哥哥啦!秘密交换,人个才公平,们约好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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