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们从蛮国边境九德城回来后,小管事沉默不少,遇事也愈老练沉稳。
见着凌冽,虽红眼眶,却还能谈吐得当地将情况禀明,凌冽看他,他也只吸吸鼻子,不哭不闹地站在边,给凌冽倒盏新茶。
看着元宵成长,凌冽叹口气,他倒情愿这小傻子辈子无忧无虑。
摸摸元宵脑袋,凌冽没用那茶,只轻声道:“等午后,你寻个机会问问孙太医,如果可以,你就跟着伤员留在江阳城,或者返回鹤拓城去吧。”
元宵愣,嘶声道:“王爷您,这是……不要?”
凌冽勾勾嘴角,明白。
他没再往小勇士方向走,而是挥挥手,扭头就转往看顾伤员军帐。
小勇士看他离开,也松口气。
伤员所在军帐没什人,蛮国受伤勇士们多过来换好药就离开,剩下躺在这儿,不是太白山中身负重伤所谓“精兵”,就是舒家断手断脚将领。
孙太医和毒医皆不在,帐内只有孙太医两个小学徒,他们见凌冽进来,忙跪下行大礼。
时至正午,暑热蒸腾。
凌冽将最后封密信交给影卫后,才终于得空起身,以巾帕拭去面上汗珠。
案上,是索纳西带小勇士们新制酸梅汤——将洗好鲜梅放入滚水中煮软捣烂,以纱巾滤除残渣后,剩下梅汁封入坛里,再垂入江中。
经冰凉江水冲刷,饮时酸甜可口,正好解暑。
看看帐外:午时将近、炊烟四起,乌宇恬风却还未归。凌冽左右无事,便放下帕子、自绕出去寻人。可接连问数个巡逻勇士,他们皆目光闪躲、红着脸只说不知。
“……哪有?”凌冽又揉揉他头,“是后方更需要你照顾。”
元宵咬下嘴唇,想起从前在镇北军中,他同郭家小厮也是样被留在后方。只是此刻与镇北军中不同,镇北军后方和战场在同地,而蛮国大军,却要跋涉万水千山
凌冽摆手,“你们忙,自己转转。
连片军帐内,伤员哀嚎不绝,他转圈,终于找到舒明义——他左腿箭伤及骨,加之他在药材短缺情况下坚持战斗,伤口反复感染,孙太医和毒医努力,也才堪堪保住他条腿。
那伤口可怖,剜下来腐肉太多,即便被纱布包裹,也凹下去很大块。
照顾舒明义很有经验,将他搬到靠近门口边:头朝里、脚朝外,既能通风透气,又不会让人着凉。
凌冽正拧眉看着舒明义高热泛红脸颊,军帐帘子就动动,他转头,看见端着铜盆矮身进来元宵。
凌冽有些意外,站在树荫下思忖片刻。
乌宇恬风做得不算隐蔽,他们家小蛮子于勾心斗角道上并不娴熟,凌冽偏偏头,目光在看顾伤员和羁押俘虏帐篷间逡巡会儿,径直走向羁押俘虏那边。
那帐篷是连片挨挤着驻扎,外面还用削尖木栅栏围圈儿,正门口站着那个三百来斤魁梧小勇士。他双目圆睁、凶神恶煞地盯着前方,手中拎着个重逾百斤流星锤。
小勇士远远见着凌冽,白而圆脸盘瞬间涨得通红,他脚跟靠、腰板挺直,冲凌冽行礼,态度虽恭敬,但眼睛却直在盯着他瞧。
那模样有些戒备,又有些小心翼翼,仿佛凌冽再靠近步,他就要,bao起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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