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策马上前两步,与凌冽白马并肩而立,“三媒六娉、明媒正娶,耗费老大力气,才好不容易从中原拐走们家漂亮哥哥回去!们交换合欢庚帖,还有天地日月神明为证,啧,怎能算外人?”
小蛮王说是蛮语,语速飞快,语调上扬。
若不解释,听不懂人多半要以为他还在骂人。
“……”翻译看看小蛮王,又看看城墙上因听不懂而气得面红耳赤戎狄大王,整个噎住。
比骂人,伊稚查明显不是小蛮王对手。
生恩与养恩同样重,此事旁人都说不得,只能由凌冽自己来考量。
红日高升,渐渐洒满整个定安门,凌冽仰头,看着被日光刺得睁不开眼舒氏,忽然觉得她同从前点儿也不样:如今被五花大绑推上来,只是个两鬓斑白、容色憔悴老妇,眼中也没那份高高在上。
他自然不想放戎狄走,但……
他看眼舒氏,在心里忖度着此事后果。
“呿——”
配感觉中解救出来。
然后才正正神色,扬声怒吼、吸引城楼下所有士兵目光,他推着舒氏上前,朝汉人讲明白他诉求——戎狄和锦朝作战多年,他倒不担心军中有懂翟语翻译。
其实也用不上翻译,即使他们“母子”数年未见、容貌气质上多有改变,但凌冽还是第眼就认出舒氏、这位他曾经真心敬如亲母女人。
舒氏看着他,眼神依旧复杂。
淑仪宸皇贵妃生得比她美,儿子也这般出挑——他腿又治好,去南境趟未死,反而整个人都精神许多,看得出来——过得不错。
小蛮王虽是国大王,但在阵前对骂这事儿上,他可太拿手,知道戎狄大王听不懂苗语,他就来兴致,脸上还是带着笑,神态动作都好像是在讽刺、调侃对方,但他说,却是——
“嘿嘿,两个黄鹂鸣翠柳,哥哥赏月喝酒。
不等他想清楚,身边乌宇恬风忽然啐口,他仰头冲着城楼上伊稚查骂道:“当你们戎狄多厉害呢?不过是群缩头乌龟、躲在妇人身后,什父母养恩,哥哥爹娘早就去世,你怕不是找人冒充吧?”
他这连串话用都是苗语,伊稚查听不懂,却隐约猜测乌宇恬风在骂他。
伊稚查也是受不得激讽性子,他从舒氏身后探出脑袋,也指着乌宇恬风破口大骂,用戎狄翟语说他算什东西,指指点点凭什替汉人王爷做决定,两军商议怎容许外人鸟叫……
那翻译听得脸上青白阵,犹犹豫豫,不知道要如何将这些污言秽语说给眼前贵人们听。
结果,不等他开口,骑在黑马上乌宇恬风就先勾起嘴角笑道:“你问算什东西?”
再想到自己儿子、孙子……
舒氏在心底苦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命运不公。
伊稚查嚷嚷,用中原孝悌之道来说,直言他要求不多,只想平安返回到草原去,等他顺利离开京城,就会派人将这位“母亲”送回。
众人看着站在城楼上太皇太后,时也没注意。
舒氏在后宫无功无过,虽说外戚专权多因她是太子生母缘故,但舒家造反之时,她已被小皇帝软禁在后宫中,即便再十恶不赦,也曾是凌冽养母,从三岁到十七岁,她也陪凌冽十余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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