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略微想,蒋弼之就感觉那两柄名为“懊悔”与“心疼”钝刀又开始在自己心脏上切割起来。自打他对陈星旧情复燃,这两把钝刀就时刻悬在他心脏上方,时不时就要折磨他下。陈星寂静无声时割刀,陈星流眼泪时割刀,陈星假装无所谓时割刀,甚至陈星冲他笑时也要割上刀。
“让怡安保险给他们全额补贴之后,也就过个月,他妹妹就不再申请补贴……”
蒋怀中吓跳,“他妹妹怎!”
“……现在已经没事,也是后来知道——后来偶然碰到陈星,他……过得不太好,就给怡安保险那边打个电话。他们那个福利项目具体运作之前也不清楚,后来才知道是要每月给他们寄药方还有购药凭证之类,如果没有主动寄,就会默认中止申请……他妹妹是病情有变化,换药,新药不在补贴范围内……陈星给他们写过新申请信,被拒绝……”他用力攥紧拳头以以掩饰颤抖,“当时但凡多关心下,多嘱咐句……你知道那个新药个月要多少钱吗?八万!医保也不能报销,他小孩上哪儿个月弄八万块钱去……”
蒋怀中看他过于激动,忙劝道:“哎哎,四叔,你又不是万事通哪能想到他还会换药?再说,就算是你当时没考虑周到,疏忽,那你也是发善心,你还是帮他。你们那会儿什关系?分手关系。分手还有帮他养家义务吗?哦对,刚看他心情挺好,你肯定又帮他吧?那你是他恩人啊,哪有人做善事还做出愧疚感?以前都不知道你这能钻牛角尖……”
怡安保险事。”
“啊?”
蒋弼之心烦地撸下头发,“他不知道那件事,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哪件?你让怡安保险多给他钱那事?”蒋怀中见蒋弼之点头,不由讶异:“陈星还不知道?为什不告诉他呀,你不是帮他忙吗?他知道该感动才对呀。”
蒋弼之简直难以启齿,可他实在无处诉说,心慌意乱间竟指望起蒋怀中,对他有倾诉欲。
“不是他恩人。”
“你
“当时,应该去关心他下。”他说出口每个字都像刀子割在自己心口上,“就算是当做朋友,出于人之常情也该去关心关心他……哪怕是打个电话,问候声……这样他后来就不会找不到……”蒋弼之说不下去,他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勾勒陈星鼓起勇气想向自己求助,结果拨出号码却成空号情景。难怪在他梦里自己会那样冷漠,看见他陷进沼泽也漠然地离去。那不是梦,是现实,现实中他就是那般冷漠地将陈星留在沼泽里。
蒋弼之像承受不住体重似躬起背,整张脸都被阴影遮盖。
蒋怀中从没见过他如此,被吓跳,忙走到近前坐到他旁边劝道:“四叔……不至于吧?没问就没问呗,你当时虽说是顺手帮把,不算什大事,但毕竟也是助人为乐啊,总不能帮助人还帮出错吧。而且你们那会儿都分手,多少人分手以后都是仇人,恨不能对方喝口凉水都能呛死,你已经够意思。”
蒋弼之抬起头看向他。
钟乔也说过,他已经仁至义尽。可如果反过来,是自己遭难,被陈星知道,陈星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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