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轻轻阖目,嗓子干涩到极点,“你为什要这样对?”
“啊……”段从祯捏着玻璃杯,把玩艺术品似,慢悠悠拖长腔调,懒散地说出残忍话,“因为讨厌你。”
心知肚明他会说出残酷话,可真听他亲口说出来,即鹿还是觉得有些麻木。
“因为那场车祸吗?”即鹿问,有些有气无力。
“想起来?”段从祯收起笑意,死死盯着床上憔悴不已人,眼中闪过丝恨意,“当年要不是你突然从山路里冲出来,怎至于出车祸!”
就像段从祯描述那样。
身上穿着病号服,周围片惨白,即鹿苍白着脸,抬起手,看见腕上绑着个带子,他认得这个,这个是精神病院给病人带东西。
下意识想爬起来,即鹿愣,突然发现自己动也动不,好像胸口往下没有任何知觉。
门突然被打开。
即鹿心脏跳,猛地转头望向门口。
即鹿小声嗫嚅,眉峰紧蹙,拼命把那些声音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往黑暗角落里缩,即鹿贴着湿漉漉墙角,任由泥泞水渍沾满干净单薄衣物,却只觉得聚光灯照在自己身上,照着他不安,他羞耻,他难堪,他隐秘又肮脏切。
他无处可躲,只能把自己脸往手臂里藏。
热度慢慢退下去,颈边突然冷,而后是淬冰般嗓音。
“即鹿,等你七年。”
即鹿记得,段从祯直很为他研究成果感到骄傲,但他不知道,原来那针试剂效果真这好。
药物作用下,即鹿真想起所有事。
乌云满天东青山院子,穿梭在荆棘丛里,满脸都是刮出来血痕,他慌不择路地逃窜,像快要溺死般呼吸不畅。
跌跌撞撞冲到公路上,连路都没看,也没注意往来车辆,眼前蓦然晃过强光,接着是刺耳刹车声。
即鹿站在路中间,望着周遭发生切,无法思考,眼前景象像泡在大火里般模糊,扭曲,难以触摸。
“也不想!”即鹿声嘶力竭地反驳,眼眶涩得不行,他努力睁着眼,生怕掉出眼泪来,毫无意
昏暗房间似乎被撕开道口子,刺眼灯光射进来,双鞋缓步踱进,带着难以言喻凉薄。
即鹿喉结滚动,闭上眼睛。
段从祯看着他,突然笑,也不再装什,走近,扯过凳子坐下,“没事,你继续装,大把时间陪你玩。”
睫毛颤颤,藏在被子下手攥得死紧,良久,才慢慢睁眼,却没有望向坐在床边人。
“怎,不敢看?”段从祯抱臂,偏头看他,“这心虚?”
“这些都是你应得。”
……
猛地睁眼,即鹿呼吸停滞瞬,而后不可抑制地大口喘息。
冷汗浸湿衣服,贴在胸口和脊背上,冷得发抖。睁着眼睛,望着空荡荡天花板,即鹿突然阵心悸。
他好像做个很长梦,梦里他被段从祯杀,然后被切成块块,溶解,冲进下水道。
他甚至可以闻到汽油泄露味道,被星星之火点燃,霎时变成火海。
眼前景象变换,耳边轰鸣不止,混着女人嘶哑叫喊。
“小鹿,快点离开……”
闭着眼,捂着耳朵,拼命地逃,即鹿脚踝都是疼,像被刀子割般。
“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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