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韫特别允准遂钰代他迎接世子,遂钰心中欢喜好几日,临近接风之期,他倒忽觉自己生出股莫名其妙酸楚,大抵是书中所写近乡情怯。
府中已经由越青打扫新,鹿广郡提前派来王府中厨子,婢女侍卫排成长队,正大光明地将萧韫安排在遂钰府中下人们统统赶出去。
王府平时低调行事,此时倒声势浩大恨不得整个大都目光皆注视遂钰。
府中下人遂钰使顺手,骤然来新人,做事麻利但却并不合遂钰心意,惹得遂钰往玄极殿跑得
宫人掀起厚重门帘,轻声道:“公子,陛下说外头冷,请您回殿内歇着。”
北风凛冽,遂钰身上热气也散差不多,他搓搓手调转脚步回殿内烤火。
“过来。”
萧韫说。
遂钰绕过宽大书桌,萧韫摊开掌心,他将双手放在萧韫手中,顺着萧韫牵自己力道顺势坐在萧韫腿上。
总有人老去,但年轻面庞却会随着不同容貌与姿态出现在萧韫面前。
他是皇帝,是万人之上,是遂钰生命中灾星。
皮囊终究是外物,除去这层浅薄容貌,当南荣遂钰真正内里展露给眼前男人时,他还会露出几分真心?
遂钰不敢赌,也不想赌。
命运从未可怜过赌徒。
亲,才是政治家最明智策略。
“西洲虽已立国,但仍旧保留先祖游牧风气,皇帝死,年轻后妃会被他子嗣继承。”
“你舍得让阿稚受奇耻大辱再嫁吗?”
萧韫:“你呢?”
皇帝没回遂钰,反问道:“死你想去哪?”
萧韫说:“风寒才好,穿这薄还去吹风,明日穿厚些再去城外迎接世子。”
南荣世子受伤,皇帝特允回大都休养,奈何世子伤势过重不宜随意挪动,左拖右拖延至年底抵达大都。
西洲正式向大都递送文书,西洲太子将于年初摆放天朝皇帝,并商谈和亲事宜。
遂钰心中不想兄长来大都,但理智被冲动打败,他还是渴望见到与自己流着同样血脉亲人。
南荣氏久居鹿广郡,宗族为避免仇家追杀而少出鹿广郡。大都内虽有从南荣军中历练过将领,但真正南荣氏却只有遂钰人。
太学求学时期,那已经是他人生中最美好时光,除此之外,他再也不敢要求任何不属于自己东西。
四月后,大都迎来第场飞雪。
从晨起开始下,没过多久地上便厚厚铺层,像鹅绒,因为狂风吹过,表面层会轻飘飘地重新飞起来。
聚集在御书房内商议政要大臣们鱼贯而出,最末尾跟着年轻御前行走,遂钰站在门口替皇帝送走礼部*员。
御书房内火盆烧得旺,遂钰脸颊由内到外泛着粉红,目送大臣们远去,遂钰目光随着他们在雪地中留下脚步路向前,直至视线受限方才收回。
“回家。”遂钰如既往地道。
他们之间距离只差分毫便可亲密无间,雾气朦胧,遂钰胸膛中陡然涌出无处存放孤独将他死死包裹。他不属于大都,不属于皇宫,即使身在皇宫,这多年也只是靠着身体交易,勉强在玄极殿内获得间小院。
或许,这间小院以后也会成为他人所有物。
仅在萧韫念之间。
帝王情爱永远不受世事变迁所困扰,因为他们爱永远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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