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钰淡道:“玉罗绮身死,便是因对人性过于期待,认为宗祠中某些畜生只要认错,定然是有悔意,可惜那只是过于天真妄想。人性本恶,若背负杀戮罪孽,能令百姓们过得更好,不在乎手中流淌鲜血。”
他转身,发现萧韫蹙眉,于是微微偏头勾唇道:“父王虽嘴上不说,却担心像你。”
“但现在他更害怕青出于蓝,总是拉着说些莫名其妙话,让凡事留有余地,不要将自己逼上条绝路。”
“你说。”
“该怎做呢。”
皇帝解开玉佩,亲自来到遂钰身后,低头将玉佩系于腰间,遂钰透过琉璃镜观察萧韫,对方身量还是比自己大圈。
“秀州之后便在想,对敌人仁慈是否便是捅向自己人利刃,萧韫……”
“玉罗绮死。”遂钰抿唇,停顿许久继续说。
“秀州彻底解放第二个月,她回秀州协同新任知府收拾残局,被宗祠余孽当街乱刀砍死。”
“南荣军不杀投降之人,就是因为不杀,才给余孽可乘之机。”
面,遂钰还没那个胆反复惹父亲生气。
堂堂南荣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以前也真心对待过皇帝,现今除军务之外,有关萧韫任何字眼都听不得,听见就生气。
遂钰趿拉着鞋跑去殿后温泉,没过多久便湿漉漉地又回来,站在琉璃镜前扣着扣子,随口说:“陛下审美竟也没变过,不觉得……寡淡得很吗。”
“你倒是顺手。”萧韫不由得笑骂,“也不怕衣柜里没有你穿。”
遂钰耸肩,扭头冲萧韫做个鬼脸,他换睡袍时候早发现,水浅色骑装,在校场跑马不出半个时辰铁定脏。
南荣遂钰名声伴随着场场胜仗消耗殆尽,已不再是鹿广郡百姓心目中四公子,遂钰每次带兵回府,便可见父王部下们眼中恐惧更甚从前。
没人敢惹南荣四公子,甚至背后议论也讳莫如深。
“军士们在世子跟前犯错,有回旋余地,那是因世子仁慈。手里兵没人敢喊疼,只要踏入军帐,人声鼎沸瞬间烟消云散,看得到他们紧张不安。”
遂钰
行军作战两年内,遂钰无数次因战术与军中将士争执,甚至闹到南荣王与世子面前,在王府正厅大打出手。
不杀战俘,优待战俘,这是南荣军弊病,遂钰接管军队后便提出整顿,但这已成为南荣军不可分割部分,正是因此仁慈而受百姓爱戴。
就算受过损失,只要南荣王觉得可在接受范围内,那都不算是什极为紧要事。
遂钰理解,但并不赞同。
“父王觉得不留活口太残忍,但杀百个恶人,便能令几名好人幸免于难,何乐而不为呢。”
“穿这鲜艳衣服……战场上也很显眼吧。”萧韫光脚下地,慢条斯理地捡起遂钰丢在脚凳脏衣服,拿在手里仔细看会。
绣有南荣王府族徽外袍,用色是最深牛血,以银掺着白玉绣几朵茉莉作装饰,张扬之中不失雅致,也就只有南荣遂钰敢这干。
萧韫:“大宸南荣遂钰杀人如麻,现在也有口吃十几个小孩名声。”
“朕可没教你这般打仗。”
遂钰扬起下巴系领口扣子,眼皮自然垂下,反复检查衣饰,并指挥萧韫将手里衣裳间挂着玉佩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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