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钰仰头竭力忍耐眼角即将无法抑制湿润,将比黄连还苦痛楚完整咽下。
脑海中遍遍思索父王教给自己治军之道,从桌下使劲拖出个大箱子。箱子用牛皮覆盖防水,遂钰席地而坐,轻车熟路开锁。
总结成册治军要略整齐摆放,署名是南荣明徽。
要略之中有本着重强调军纪严明却可酌情放宽,遂钰找到那部分内容,趁着烛光仔细阅读,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书页之间掉,墨迹逐渐晕染开来,连带着视线模糊,他听见寂静之中突兀啜泣。
天蒙蒙亮,王府议事厅人头涌动,众军士扎堆站着,师爷们愁眉苦脸,与葛桐关系好凑过去询问四公子如今打算如何。
是啊,遂钰舌尖抵着牙齿,直至咬得出血,血腥味弥漫口腔,才咽下血水说:“那们就把他们皮撕下来,看看整个中原军备究竟是谁做主。”
自从南荣明徽离京,遂钰断断续续住在玄极殿,每隔七八日才回次王府。葛桐去西郊大营召人,他只身从侧门沿着小路走去书房。
南荣王素有文将之称,闲来无事好书法,家中所子女,除遂钰都被他教导过。遂钰那手字写出来,南荣王见与皇帝过分相似,无论见多少次都气得要命,后来也就不执着教遂钰习字。
南荣遂钰,要冷静。
遂钰仔细整理思绪,将白日朝臣们言语通通梳理遍,直至头脑发胀,眼眶滚烫。
最核心地方,工匠研制各类武器图纸乃是无价之宝。
“统计们军器所还有多少,工匠伤亡如何,之前研究火铳虽不能量产,但单兵作战极佳。”
“带来大都有几把?”
葛桐:“共十把,公子。”
火铳,以火药为引,填入特殊打造弹珠之中,锻造特殊发射弹药管筒,原理类似于弓弩发射弹置机关。
葛桐烦躁地踹同僚
“呼……”
他缓缓吐出口浊气,肩膀微颤竭尽全力控制呼吸,血液从脚底涌至脑门,彻骨寒意迸发开来,从得知父兄遇难到处理军务,不过只是整日时间,但他却觉得像是过几百年那久。
总要有人站起来承担切,若今日率先支撑不住是他自己,那便是将所有烂摊子留给萧韫,而萧韫遇见与聪妙皇后有关人与物从来都忍不住。
就像星也河畔南荣明徽目送战友离去,属于他们记忆随着时间缓慢被尘埃覆盖。萧韫也怕与聪妙皇后共同拥有时光消散,就算是抓住最后那丝记忆亦弥足珍贵。
皇帝也不过是凡人而已。
南荣军很久之前便着手研究火铳制造技术,只是进展缓慢。特制精铁难以大批量采购,哪怕是开采也极其艰难,努力七八年,也就只能稳定每月制造三把有余。
遂钰进入军中带兵,首先便将军器所特别为火铳设立火器司要过来。如今仍以刀枪为战,火铳在战场上固然能调转局势,却需大批量投入才行。军资军备紧张,仅能维持用以打仗粮草以及部分兵器损耗,遂钰接手萧韫给那些田产银号后,直用自己私库里银子供着火器司花销。
“见过苍蝇搓手吗。”遂钰冰冷道。
“现在各地军阀正等着们南荣王府落败,急哄哄地冲上来咬口。”
葛桐拳砸在厢壁,愤愤道:“既如此便得给他们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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