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压下心绪,为儿子整整衣襟,“好,吃饭去,你看你,都瘦成什模样。”
他儿子瘦,本就细胳膊细腿,现在更是没多少肉。
“你还知道回来?!”林修远板着脸道,“京城名家大儒还少吗?非得跑外头去?走就是三年,你眼里还有这个爹吗?……”
林子砚抱着画就往他怀里塞,“爹,画圣周颐真迹。”
“周……”林修远什气都抛脑后去,把抢过画,“周、周颐真迹?”
林子砚点点头。
这些年来,皇上久缠病榻,十天半个月才上次早朝;太子更是日日躲在东宫求仙问道,好几个月才上次大殿,今日竟还在殿上大肆宣扬仙道,劝百官与他道飞升!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更可气是,江成岳那老东西,竟还瘫着个脸,附和道,殿下言之有理。
啊呸!老糊涂!
如今大延内忧外患,北祁铁骑军还驻于京师,还谈什仙道飞升?!江山危矣!危矣!
林墨怕这人醒来又要扒他家公子衣衫,急忙劝林子砚快些回京。
“许是有什误会,”林子砚道,“他看着不像这样人。”
林墨:“看着不像,心里指不定在想什呢!”
林子砚无奈,只好把江屿行托付给老大夫,而后与林墨他们先行回京。
于是,等江屿行又捂着脑袋醒来时,雪中捡来人早已跑远。
“看什看?!”林墨挡在林子砚跟前,凶巴巴道,“不要脸!”
他本以为这位大哥是正人君子,又救他家公子,是个面冷心善人。可现下看来,怎像个登徒子?
“你小子胆可真肥啊,”压着江屿行林大牛道,“知道家老爷是谁吗?京城……”
“大牛,”林子砚打断他道,“休要胡言。”
林大牛只好闷闷地闭上嘴。
林修远小心翼翼打开画,颤得手都有些不稳。
他这辈子打从心底敬佩人没几个,周颐便是其中之,只因手丹青冠绝天下,千金难买。但周颐脾气古怪,踪迹难寻,直无缘得见,年前又听闻他已去世,林修远如丧知交故友,悲痛不已。
“果真是周先生《云山寺》?”林修远摸着画,像摸着老友遗物,“可惜此生无缘得见周先生面……”
“爹,”林子砚道,“其实……”
“老爷,公子,”管家走过来道,“晚饭备好。”
“老爷,”林修远正痛心疾首,忽然听管家道,“公子回来。”
他猛地站起来,笔都还没放下就往外跑,“在哪儿?”
话音未落,就见他儿子抱着卷画站在门外。
“爹,”林子砚轻声道:“回来。”
“啪”声,手中墨笔落地,林修远险些湿眼角。
他顿顿,想起那个傻大个说,知道家老爷是谁吗?京城……
京城?
正好,他想,也是回京城。
京城,林府。
礼部尚书林修远在书房内写折子,越写越气,直叹大延江山岌岌可危。
“这是怎?”老大夫慢悠悠走进来,见房内这情形,不解道,“你们……打起来?”
林墨忿忿道:“他要轻薄家公子!”
老大夫:“……”啊?
江屿行又猛地挣扎起来,林大牛立马手起手落,掌把他打晕。
林子砚:“……”他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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