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伏在床边身子渐渐冷。嬷嬷知道,这座深宫再也困不住她小姐。
舞步忽然乱,她却又执着地跳下去。
她越跳越快,裙摆蹁跹起来,她看向她孩子,想到那日寿宴上韩桃为自己献上西域葡萄模样,想到那时韩桃唤自己唯声母妃,那面上写满渴望被关心神情,可她却冷脸相对。
谁也不知,那瞬她心痛如同刀割。
这十几年间她还会做梦,梦见梦里韩桃才膝盖那点高,追着她跑,笑着喊她为母亲。没有人欺辱,没有人生厌,所有见到韩桃人只会赞叹他生得如同母亲般貌美,就该享受到切疼爱。
可是梦醒,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桃受几个皇子肆意欺凌,无能为力。
膊,凡攀爬过地方,血肉都被啃咬。
直到天快亮时候,淑妃开始为自己簪发,青丝垂在颈边,绕过簪子,圈又圈,那手就好像血手般样,只是转几圈,就将长发盘起来。
侍奉嬷嬷站在边上,想说什最终却又没开口,只能看着她最终剪下自己撮长发,用红绳系起。
“若死,必然是要与帝王合葬,却不愿,”她声音就像经风霜过后,带着看透世事冷淡,“你就将这缕长发带去,埋在得敬坟前,也算与他死同穴。”
“小姐……”
她渐渐跳不动,或者说,跳不下去。
“这位母亲做得不称职,从来没说过爱他……”杜兰亭最终跪在床边,怜爱地看着自己孩子,泪滴在韩桃面上,又被沾着血手轻轻擦去,“可若有机会,嬷嬷您再见他,只盼他知道……他是被爱着。”
“他是孩子,是杜兰亭孩子。哪有母亲会不爱自己孩子呢?”
昏暗中那道月白色身影因为疼痛而在微微发颤,又强忍疼痛,吻上韩桃面颊。
蛊虫开始细碎地攀爬着,顺着床榻往上爬。血手勾着韩桃指尖,嬷嬷跪在旁,泣不成声。
“嬷嬷,别无所求,只求走之后,请你写封信给天医山上医圣十六弟子,就说他哥哥尚有骨血留存于世,只是无父无母,受人欺凌,”淑妃话语顿,“宫中险恶,请他务必要带桃儿离开。”
嬷嬷忍不住哭起来。“小姐,若是世子醒来,必定会后悔您以命换命啊——”
“那就,不要告诉他。”
淑妃站起来,曾经美若天仙之人,露出半张脸却变得血肉模糊,她毫不介意地扬起手来,在月色隐没之处跳起祝祷舞。
昏暗里传出蛊虫细碎攀爬声,随着银铃声,点点吞噬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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